陆玉登时清醒。
“什么!”
她带着人急匆匆赶往陆启夫妇二人的房间,果然空空如也。
“我们清早来叫二公子二人起床洗漱,敲了半天没人应声,推了下门没想到门没关,一进来,便见房间内无人,找遍了全府上下,也没见到他们……司阍也说,王府门到现还没开过,未见二人出府……”
陆玉心揪起来。二哥飞烟不可能招呼不打随意消失,这事蹊跷。她往寝房走,观察蛛丝马迹,却见二人的床榻枕头处有一物件。
一张面具。
南越圣女的鎏金半面面具。陆玉当日在南越时,见飞烟戴过。但是这张面具似乎有些许陈旧,陆玉一时不确定是否是飞烟戴的那张。
“小鱼,怎么回事……”云台笑带冷绾进来。
“要不要我们帮你。”
陆玉拾起那张面具,良久道,“不必,这是他们的事情。随他们去吧。”
陆启飞烟被圣族的人,带走了。
…………
用过早膳后,云台笑和冷绾的行李早已打包好,陆玉命人将骏马牵来,云台笑跨上马,摸摸陆玉的脸。
“别难过,这些年你一直做的很好。师傅不在你身边,但又始终在你身边。”陆玉点头,“我知道。”
二人慢慢打马前行,冷绾转身,望着陆玉,“小鱼,我走了。”陆玉哽咽点头。
“驾!”
她站在原地,望着二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云台笑二人行至城门处等待放行,正要出城,便闻得身后有人喊住她们。
“冷……冷姑娘,稍等!”
冷绾回首,竟是桓回舟。“桓回舟,你怎会来此?”
桓回舟匆匆下马车,身侧侍从捧了硕大包袱跟上前。他叹气,“你要走,也不肯和我好好告别吗?你我至少,曾经夫妻一场。”
冷绾略略低落,“抱歉,不想打扰你。”
桓回舟无奈地笑,“陆时明把账都还清了,不管是她的还是你的。你也救过我,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桓回舟,你会很幸福的。你是好人,是冷绾此生见过的印象最深的好人。日后若有需要我所助,冷绾定当刀山火海,赴汤蹈火。”
“除了陪你,我本来此生也不会历经那些动荡。我不后悔,也很欣慰当时没有犹豫帮了你。你我或许不是一个世界的,但我会记得你。记得那段动魄的时刻。”他接过侍从递来的包袱,“请你收下,此去一别,你我或许,再也不能相见了。”
“人间于你而言是走一遭,我却是人间俗客。”
冷绾没有拒绝,接过他给的包袱。“你以后会很幸福,很顺遂的,桓回舟。”
她最后叫他的名字。
“桓回舟,保重。”
桓回舟颔首,望住高大马背上的她,“保重。”
————
长安,淮安王府内。
江展递出奏疏已经超过三日,按理来说长安城内递交的奏疏以女帝的勤谨批阅速度,三日内便应该有回复。
但江展迟迟没有收到女帝的回应。
江展饮完一盏药汤,无声看向屋外的天空,阴沉,无云也无光。
“长兄。”江永进他房中,见他药碗空了,接过来,“你喝完了,身上要不要换药?”
“没事,上次已经拆纱布了。”
“祖母怎么样了。”他问。
“好一些了,这两天能起身了,还好是风寒,不是大病。”
“这两日换季你也多穿些,不要着凉。”
江永点头,“放心吧。”他见江展起身,“你要去看祖母吗?”
“嗯。”
江展将要离开房间,见江永脸色不大好,问他,“怎么了,不舒服吗?”
“哦……没事……就是祖母一直没好,有些担心。”
“没事,”他安慰江永,“祖母身体硬朗,只是风寒将养将养便好了。你也快至加冠之日了,到时带祖母回封地。”
江永张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
史夫人房中,江展坐在史夫人床边,端着药碗给史夫人喂药。
“你身上好些了吗,上次从车师回来一身的伤,还没养好,又去救驾,多上心些自己的身体。便是年轻,也不能这么糟蹋。”
江展轻笑,“祖母放心,孙儿身体好着呢。”不说府中养护,陆玉那边也总是遣人来送药膳。
史夫人叹气,面色沉重,“你……母亲……”她也只是叹气,对于江展母亲终究还是闭口不作评价,“你上次和我说的,递奏章交出车骑将军一职,迁回封地这事怎么样了?”
江展垂眸,“天子没有回应。”
史夫人心揪起来,她有些急,起了起身,江展拿过枕头垫在她背后,“你快些,多递几次,紧迫些,至少摆出个态度,显得你心诚。我和仲昀这几日便收拾行装,尽快回返封地,否则……咳咳咳……”
江展顺史夫人的背,“没事,孙儿心中有数。你和仲昀先走。”
史夫人抓住他的胳膊,“不行,你也收拾,和我们一起走,我们尽快离开长安,离开朝堂中心。这次护驾不敢求奖赏,陛下如今对你一言未发定然有问题,绝对不是好预兆。”
“况且你娘她还是……”
史夫人心中不安越发浓烈,“你和仲昀必须走,离长安越远越好。”
江展敛起心事,面上仍是平和,“祖母放心,我好歹有救驾之功,女帝至少当下不会正面对我做什么。”
“君王之心不可测。”
“呵……”江展静静笑了,有几分无奈。
“测与不测有何意义,天子一言,伏尸百万。谁也躲不过。”
“咳咳咳……”史夫人咳得更厉害。
江展安抚祖母,“祖母安心,孙儿会安排好一切的。”史夫人饮下温水,顺了顺胸中的气,深深看着江展,闭了闭眼。
江展离开史夫人的房间,正要回自己的房,侍卫来报。
“殿下。”
江展见侍卫似乎欲言又止,他看看祖母房间,往前几步,“跟我来书房。”
江展离开没多久,史夫人躺在榻上,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叫来侍女,“唤周苍来。”
书房里,侍卫轻声汇报。
“史家在长安的商铺被打压,蓟城那边老夫人的侄婿今年刚准备上任县令,这两天一直未接到通知就任,便被通知,换了。”
史家不算名门高户,涉朝涉商都不算太深,即使是这样,仍然没被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