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
再哭他的心都快碎了。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一个坚强到从不哭泣的人,即便是幼年时被囚禁,离开时也从容不迫的人……这样的林思,每一滴眼泪都是为他而流的,她哭得近乎痛彻心扉。
他吻掉每一滴眼泪,像是在吻一颗颗珍贵的珍珠。
林思忽然一把将他推翻在地,跨坐在他身上,扣着他的头亲了上去。
这个吻极有侵略性的意味,与她平时羞涩的模样大相径庭。她仿佛要用这个吻来确认,维因是否会为了那群不值得的人心痛。
回应她的是热烈的亲吻,一如既往,就好像他们从未去过精灵之森一样。
林思先承受不住,脚趾蜷缩在一起,瑟缩着拢了拢散乱的衣襟,她低下头去,面如红霞:“你……要吗?”
维因疑心自己听错:“……要什么?”
林思飞快地将衣裳穿好,用膝盖顶了一下维因的腰:“不要算了。”
都……成那样了,难不成还要继续憋着吗?
她还没走出两步,就被藤蔓扯着回来了,跌坐在维因怀里。对方啃咬着她纤长的脖颈,含糊着道:“要。”
……
雨水顺着玻璃滑落,在窗台上积成一小摊水洼。温室内最里侧爬满了藤蔓植物,在雨季潮湿的空气里显得格外茂盛。
维因蹲下身,手指拨开层层叶片,忽然,他的动作顿住了。
在他身前,一株藤蔓正在喷水。
不是雨后叶片低落的水珠,不是被触碰后抖落的露水,而是真正的,主动喷射。
纤细的藤蔓上每隔五六厘米就有一个节瘤,每个节瘤都在有规律地喷射处细小的水柱,在空中划出短暂的弧线后落入下方的石洼。阳光穿过水雾,折射出细小的彩虹。
维因作为精灵族,是植物研究的资深研究员,但眼前的这一幕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植物不会主动喷水——这是植物学的基本常识。水分通过根系吸收,经由木质部运输,最后通过气孔蒸腾,这是所有植物都遵循的规律。
他小心地拨弄着叶片,换来叶片簌簌抖动。藤蔓通体呈现出不寻常的淡红色,隐约能看到内部流动的液体。喷水的节瘤随着每次喷水轻轻颤动。
“别怕……”他轻声道,自己都觉得荒谬,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对着一株藤蔓说话。
更荒谬的是,藤蔓居然听懂了,最中央的节瘤小心翼翼地打开,喷出一道纤细的水柱,不到一分钟,整株藤蔓又恢复到了那种奇妙的喷水状态,只是节奏比之前更加舒缓。
他神使鬼差地蘸了点,放入口中。
味道……像雨水和金属的混合,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甜味。
他低声笑了:“真甜。”
……
林思被抱着移到了维因的房间。
她的房间已经不能看了,任何能发生的地方都像下了一场雨,湿淋淋得能绞出水来。
当维因亲吻她的额头时,她整个人都发出不可控的战栗,她呜咽出声,恳求维因别再碰她。
维因退开半步,将毯子盖在她身上:“好,不碰你,我去打猎,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林思金色的眼睛里盈满了水光,无声地控诉,她声音嘶哑:“烧烤,我只想吃烤肉。”
她快要饿死了。
维因快步出去,一路使用风行术来到暮色森林,打了一只绒耳兔。
这种兔子肉质极为鲜嫩,铁签穿过肉身时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像是插进一块刚凝固的羊乳酪。
油脂滴落在炭火上炸开的香气里,藏着青草的甜,让维因不由得会想起半个小时之前的甘美。
他翻转烤架的动作格外轻缓,仿佛怕惊醒了楼上尚在沉睡的林思。
阿苏列这时很没眼色地出现了,带着尤里卡,他拈起一块兔肉:“真好吃。”
维因警告他:“小点声,林思正在休息。”
阿苏列疑惑:“哭累了?”
维因“嗯”了一声,又夸大百倍地将在精灵之森的事情讲述一遍,并且着重说明了林思在精灵之森为他筹谋,殚精竭虑:“她太累了,所以需要睡一会,所以请你轻一点,不要发出声音。”
年长的血族出人意料地单纯,很容易地接受了他的说法,压低声音道:“好,我们不出声,但你要把烤肉分给我三串。”
几十串兔肉烤好后,维因将它们装好,端着盘子上了楼。
林思睡得很熟,她油画般细腻的肌肤上染上星星点点的红斑,就连指尖上都带着红痕。
她睫毛湿漉漉的,眼角还挂着泪珠,欲落不落。可怜巴巴地蜷缩着身体,以一种防御的姿态沉睡着。
防的是谁……不言而喻。
维因将小桌板放在床上,轻轻摇了摇林思:“起来吃饭了。”
林思困倦地睁开双眼,被扶着坐起身,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埋怨道:“我喊停了,你为什么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