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起来,杀瘟神!”
“杀瘟神、杀瘟神!”
村民叫嚷起来,要求对舒舍实施火焚之刑。他们找来了手腕粗细的绳索,牢牢地将舒舍捆住,然后将他绑在柱子上。
舒舍被压制得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不停哀求:“不要、不要杀我,不要……求求你们,放了我……”
“哼,现在知道害怕了?害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怕?”
村民在他头上扇了一掌:“狗杂种,你有今天,全是你活该!”
“没错!”旁边的人附和道:“你自作自受,害人害己,有此下场是罪有应得!”
“你们还跟他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直接一把火烧了,看他下辈子还敢不敢害人了!”
“就是!烧了他、烧了他、烧了他!”
“烧了他!”
……
众人齐声呐喊,正义凛然,仿佛今日处决的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
瞧见这一幕,脸上挂着泪痕的舒舍不禁慌了神。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张二叔,赵大伯,刘婶……他们平常不是最和善的吗?他在他们家里留过宿,吃过饭,和他们家的小孩玩儿过家家的游戏……
为什么他们会如此对他?变得如此可怕?就好像他害死了他们的亲人一样?
舒舍不明白。
他只觉得恐惧。
不会再有人相信他了,他会死,被活活烧死。
没有人关心他,所有人都恨不得他死,要将他除之后快。
他被抛弃了。
一个被抛弃的人,即便是活了下来,以后余生里还有什么意义吗?
……
思及此,舒舍紧绷的身体顿时一松。他自暴自弃地想,与其苟且偷生,战战兢兢,倒不如现在就死个痛快。
于是他放弃抵抗。
当火把逼近时,舒舍已是心如死灰。他说:“好啊,那就杀了我吧。”
那人一愣,随即高声道:“瘟神自愿伏诛!大家别客气,直接烧了他!”
他们嚷着、喊着,不知是谁先开始的,堆积在舒舍脚下的干柴着起火来。
火焰的热气扑在舒舍的脸上,顷刻间让他的表情愈发灰败与绝望。
可就在这时,有人挤开人群,提着冰凉的河水冲了进来——
冷水“哗啦”一声浇在干柴之上,瞬间扑灭了火焰。
“滚、都给我滚开!我不允许你们伤害我的孩子!快滚!——”
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舒舍不禁猛地抬头,惊诧地朝对方看去:“娘亲……娘亲!”
“舍舍!”
甄三娘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她捧起儿子的脸,看到他脸上的淤青,顿时红了眼眶:
“对不起舍舍,是娘来晚了,对不起……娘这就帮你解开,别怕,娘在这儿……”
她连忙去解开舒舍身上的绳索。因为心疼与愧疚,她的双手都在发抖。
“娘亲别哭,舍舍不疼,真的,一点都不疼……”
甄三娘揉揉他的头发:“傻孩子,挨打哪有不疼的。”
她将舒舍放下来,然后回过头。看着聚在周围的村民,甄三娘的表情顿时变得凶狠: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你们却以多欺少,为难一个七岁的孩子,要将他活活烧死!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被指责的村民同感愤慨:“我们没有人性?你们有没有人性啊!”
“你儿子害人性命,以命换命是天经地义!”
“没错!这瘟神已经害死三条人命了,难道要等他克死全村的人,你才高兴吗!”
“就是啊,我们也是为了保护大家!”
“说得对!为全村人的安全着想,舒舍必须死!”
甄三娘气得胸口发疼,气血上头,指着众人骂道:“放你们的狗臭屁!我儿子怎么就是瘟神,怎么就是害人精了?啊?”
“什么事情也要怪到他头上,谁家倒霉就都是舍舍的错,你们怎么不说,村里死掉的鸡、枯了的树、病死的鸭,也是被舍舍害的?
“还保护大家呢,我呸!去年下冰雹,老娘的菜园子被砸了个稀巴烂,怎么没见你们来保护、保护?
“全他娘的都是在放屁!”
甄三娘口齿伶俐,上下嘴皮子一碰,一箩筐的话全部说完也不带喘气的,一时间,众人被骂得哑口无言。
有人觉得抹不开脸,便道:“三娘,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一码事归一码事,你怎么能将去年和今年的事儿混为一谈呢?”
“对啊。还说什么鸡、鸭,花草树木,一会儿又是冰雹的……那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现在我们说的,可是危及生命的大事!”
“大事?”甄三娘冷笑一声:“你们说的大事,就是合谋杀死一个小孩吗!
“哼,我也不跟你们扯东扯西的,是非曲直,自然有官老爷拍板。有胆子,就上报官府,让官老爷评个公道!”
“来啊,去报官,我就不信——”
话未说完,一道冷厉的声音打断了她:“三娘,你还真是糊涂!你要明白,这次是瘟神作乱,就算是将官府的人请来,也是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