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倾端不下去,可是这次吃得还是额外慢条斯理。沈坠兔不想在思考路上的对话了,起了个话题:“你平时和别人吃饭也这么吃吗?”
“什么叫‘这么吃’?”姜倾看了看手上的筷子,“筷子吃沙拉吗?”
“不是。”沈坠兔摇摇头,“我就是感觉现在我像一只老虎。”
姜倾笑了,放下筷子:“就你还老虎呢,你能扳手腕撑过我三秒吗?”
沈坠兔眨眨眼,直接伸出手:“那不然我们试试。”
话音刚落,沈坠兔伸出一只右手。扳手腕这个游戏很特别,众所周知,它需要五根手指,每根都缠在一起。姜倾很顺从地把左手给她,但扳手腕这个游戏不是要两个右手吗?沈坠兔有些迷茫了,她最近在姜倾面前迷茫的次数怕是太多了。姜倾却用左手和沈坠兔的右手握住了,手指缠手指,手心叠手心,放在了桌子上,右手依旧在很云淡风轻地夹色拉的生菜叶。
像是在考虑沈坠兔吃不了饭的困难,姜倾还很体贴地加了一句:“还玩吗?”
沈坠兔把手缩回去的时候,姜倾笑得更开心了。沈坠兔现在脑子当机,非常机械化地用右手吃饭,于是,姜倾又放下了筷子,用她的右手盖住了沈坠兔左手的手背。
最后,姜倾用她的右手牵住了沈坠兔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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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沈坠兔在蚂蚁洞里,根本就睡不着觉。
父母的梦魇没有再困扰她,众人的目光也没有再钉死她,她满脑子都是那天晚饭,姜倾用右手和她的左手牵了一整顿饭,并且姜倾改用左手吃饭的那几个画面。吃完饭,还好有轮椅,不然沈坠兔真的是路都走不了,姜倾按照她的指令,推着她回了蚂蚁洞,同时约了第二天一起看火嗣大赛演讲宣传论的下半场。
也不知道这一夜是怎么过去的,等天色微亮之时,沈坠兔推着她的轮椅慢慢散步在无人的校园跑道上。校园的早晨总带着一种万物复苏的气息,鸟鸣人少,树风携笑,配上红楼作过路墙饰,若不是天天在此,不是有学习任务就是有各类竞赛的压力,怕也是个不错的风景圣地。
和平年代,强区校园,当属一片桃花源。
姜倾在观众席找到坐轮椅的沈坠兔的时,恰逢二轮开题。沈坠兔却连题目都没来得及看,就已经把眼神落在了姜倾整个人身上。姜倾今日衣着五颜六色的,再加上她火红的头发,很是显眼,她站在她的身后控制她的轮椅,以免人流把它推攘得太厉害。
姜倾俯下身,在沈坠兔的耳边给她念了题目:四方势力难均衡,还是三方势力难均衡。
这是一道开放式辩论题。
人声沸腾了一阵,很快就安静下来。二轮演讲,朱寻树在居中的位置,得了明显的优势,立论清晰,观点准确。
他的立场是“四方势力难均衡”,这是个很好写理由但很难说出彩的选择。但是他的一句俏皮话“现在我们就是四区分大陆,也很难排出一个一二三四,可一二都觉得自己是第一名,三四都觉得自己是第二名,自然是四方势力难均衡。”
这段话一出,底下的人都笑得乐不可支。
沈坠兔却在此刻终于找到机会想确认一个问题:“你觉得他很厉害吗?所以和他玩。”
她回头又抬头看姜倾,这是个很别扭的姿势。
姜倾低下头,很耐心地笑了笑:“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功利。从前有缘同校见过,认识而已。”
沈坠兔于是又报出了一个名字:“所以,你认识林云客吗?”又看了看前面,“就是那个女孩。”
朱寻树下台后,观众席人声鼎沸呈现愈加之势。
站在最前排的林云客敏锐地捕捉到了沈坠兔的呼喊。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她回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慢慢拨开人群,向她们走去。她戴着去年荣誉嗣生的黄色袖带,穿着一身红得发黑的裙子,踩着厚底高跟鞋往这里走。其实这不太符合她平日的风格,今天的打扮,大概不过是更为了贴近火嗣大赛的宣传需求。
出于很多因素,姜倾向她点头,林云客没有和她握手,也只是轻轻地弯了弯腰,算作招呼。
她有捏了捏沈坠兔的脸,显得熟络很多:“什么事儿啊?”
沈坠兔指一指姜倾,指一指林云客:“你们以前可是同校呀,虽然不同届,也不用这么客气。”
林云客又笑了,口中笑称“沈坠兔,也只有你敢这么差我。”说完,她又不经意地摸了摸头发。把一缕碎发别到耳朵后面,朝姜倾又补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兔兔的表姐,林云客。听说以前我们也是同校,也是有缘呀。”
姜倾笑了笑:“你好,我现在负责沈坠兔的推轮椅工作,很高兴认识你,表姐。”
在一旁的沈坠兔此刻不由自主连着咳嗽了好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