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你说打仗就打仗,说得容易,老子问你,打仗要不要钱,要不要人,要不要粮食,要不要马匹?当下正值隆冬,去岁收成不佳,国库早已不足,黎民更是艰难!”
“不打能怎么办?西南那帮蛮子,听不懂人话,也不讲道理,深山老林里种不出好粮,三天两头就来抢,那边的黎民更是水深火热!”
“打!打老实了就不敢来抢了!他妈的,你鞋甩老子脸上了!看我不揍你!”
“不打!眼下先稳住他们,他们没钱没吃的,我泱泱大国,牙齿缝里漏点出来赏他们便是!一天天喊打喊杀,感情死的不是你,he~tui!”
几个老头掐架掐得你来我往,热闹非凡,显然是主战派和主和派因政见不合在朝堂上大打出手。
很巧的是,群情激奋中,对面站了个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的男人,赫然是贺今宵的脸。
而贺今宵此刻也是一脸懵逼,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
就他妈离谱,这是,双穿书了?
周遭气氛太火热,李祝酒刚才就没打够,眼下更是被环境影响,热血沸腾,他一巴掌就给贺今宵把乌纱帽打飞了,紧接着一个勾拳将人打偏,边打边喊:“老子穿书也要揍你!”
倏地,全场寂静,左边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头凑过来:“晏大人一向注重礼仪,不好动武,怎料第一次见大人打架居然这么干脆利落,竟然将大将军一拳撂倒!简直是吾辈楷模!”
李祝酒沉默片刻,在众人欣赏的眼神里尴尬收手。
忽然啪的一声响,皇帝从龙椅上起身:“吵吵吵,就知道吵!你们吵得朕一个头两个大!”
文武百官瞬间噤声,没人再说一个字。
“够了!朕意已决,着大将军顾乘鹤择日出发,平定西南!”天子一言,无人敢置喙。
片刻后无人应答,朝臣都看向贺今宵,那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将军不搭话莫不是要造反”,贺今宵这才知道是在叫自己,出列躬身一礼:“臣领命!定不负圣上所托!”
几分钟前他在一个莫名其妙的空间里遇到莫名其妙的系统领了一个剧本zip,还没来得及看就来了这,贺今宵对这里一无所知,就连他在这里叫顾乘鹤都是此刻才知道,他在心里默默给了系统一个差评。
但好在,这里还有个熟人。
得了回答,天子神色稍缓:“将军此去西南,行路遥远,粮草紧张,是朕亏待将军了,若有什么要求,可向朕提。”
“长路漫漫,风雪凄凄,别人阖家欢乐,唯臣一人远赴战场,若是有个说话的人,也能聊做慰藉。”
说话间,贺今宵的眼神落在李祝酒身上。
天子瞬间懂了,一挥衣袖:“准了!次辅晏棠舟随行出征,文武搭配,干活不累。”
“臣遵旨。”
李祝酒一边回话一边在心里骂娘,死皇帝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终于等到下朝,百官浩浩荡荡往外走,李祝酒混在人群里,只觉前路漫漫,生死迷茫。
这偌大的皇宫,道路四通八达,他甚至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该去找谁,该住在哪里?
看群臣都往一个方向走,他也只好跟在后面,没走两步,袖子被人轻轻一扯,贺今宵走上前:“别走太快,你是我在异乡唯一的熟人。”
“谁和你熟?”
“是不是在气刚才我跟皇上请求带你一起去打仗的事?”
李祝酒无语:“贺今宵你这人是不是有病?读书的时候你自己热爱学习非要拉我一起受罪,现在穿书了你要去打仗又拖我下水。”
“……”贺今宵试图为自己开脱:“你想啊,我出去打仗了,你一个现代人跟一群老古董上朝,你会弄权吗?”
李祝酒沉默了,他会个屁。
“我不会弄权,那你会打仗?”
两人相顾无言,沉默着随大众到宫门口,两两相望,唯余迷惘。
此刻正值古代下班早高峰,宫门外华丽马车罗列,小厮成群,两两携手的官员边走边聊,纷纷奔赴自家马车。
李祝酒环顾四周,希望能和自家下人对上眼,漫不经心问:“你认识自己家的马车吗?”
这话恰好被路过文臣听见,凑来搭话:“晏大人说笑,顾将军乃武将,一直都是骑马进宫的。”
贺今宵:“……”
几人搭话间,宫门前的车马陆续散去,只剩下零星几辆,很快一小厮装扮的男子到李祝酒跟前行礼:“少爷,回府吗?”
很好,这小厮当赏,很有眼力见的缓解了他的尴尬,李祝酒心情大好,方才的郁结消散大半:“这就回。”
说完他幸灾乐祸看向贺今宵,下巴一抬:“那边那匹高头大马,应该就是你的坐骑。”
不远处的马儿跺跺脚,刚好打了个响鼻,衔口干草,冲贺今宵嚼得龇牙咧嘴。
贺今宵发誓,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在培养兴趣的时候多选上那么一门马术课。
而眼下,那马身量极高,极壮,不知道原主是出于锻炼身体还是别的什么缘故,那马背上光溜溜的,连个马鞍也无,就一根缰绳套住,可怕的是贺今宵不会骑马。
他领了个将军剧本,但不会骑马,简直招笑。
“将军为何还不走?”李祝酒催促,一心想看贺今宵吃瘪,要是能在皇宫门口看见贺今宵从马背上摔下来摔个狗吃屎,那铁定比揍他两拳解气得多。
“我不急,还是大人先走一步。”
“少爷,老夫人还在府中等您一起用饭。”小厮适时出声打断,李祝酒这才勉强放过贺今宵,往自家马车走去。
他刚坐稳,随即车帘被掀开,贺今宵竟然一声招呼也不打,就从门外钻了进来,甚至挤着李祝酒坐下,一副喧兵夺主的架势朝外喊:“出发吧,本将军有要事同晏大人商量,一道回晏府蹭个饭。”
李祝酒拳头硬了:“滚下去。”
就这时,马车外还未走开的官员惊掉下巴,夸张地议论着。
“天啊!我看见了什么?顾将军不是一向看不惯晏大人那种只会耍嘴皮的文官吗?他他怎么上别人马车了?”
“晏大人又何尝不讨厌顾将军?这两人不对劲,铁定不对劲!”
“两人莫不是有什么我等不知道的情况?”
这些话统统传入李祝酒耳朵里,他瞪了一眼贺今宵:“驾车!以最快的速度回府!”
在一众人或惊讶的眼神,或议论的话语里,朝堂上互掐了数载的两人竟乘同一辆马车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