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走在被落日笼罩着的红色塑胶跑道上,任婉赫时不时去瞟陆淇恩搭在书包肩带上的双手,内心略有不满,哪里不合适了,怎么就不合适了。
陆淇恩完全不知她心里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回忆起在礼堂后台时的那一幕,问:“你英语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竟然可以跟外国人沟通了。”
是最近奋发图强了?
可是她不止能听懂外国人说话,英文发音还十分标准,不像是一两天能练出来的。
任婉赫斜眼看她:“你都听到了?”
陆淇恩点点头。
任婉赫莞尔,稍显得意:“实话告诉你吧,我英语一直都很好。”
陆淇恩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怎么可能,那你英语平时考那三四十分算什么?
任婉赫一眼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平静道:“分数不代表我的真实水平。”
像在装逼,又像在说大实话。
陆淇恩眼神里透着狐疑,想到了什么,手心陡然热了起来。
任婉赫见她一副不安的样子,奇怪地问:“你在想什么?”
陆淇恩连忙摇头,速度太快,几乎甩起来。
她局促地问:“你的意思是,你是故意考差的?”
任婉赫:“嗯。”
傍晚的日光在她精致的侧脸上镀了一层柔美的橘雾,光线勾勒出鼻梁高挺的弧线。
任婉赫的神情有些伤感。
陆淇恩被她吸引,好像怕破坏了眼前的画面,她声音放得极轻:“为什么?”
脚步停在跑道的中间,任婉赫双眸低垂,讥笑道:“只有我的成绩不好,才会吸引到我爸妈的注意,他们也因此愿意跟我多说几句话,哪怕是在责怪我,也让我感到自己是被在乎的。”
自从在她家看过电影后,陆淇恩就感觉到了任婉赫可能和父母并不亲近,当猜想得到认证时,陆淇恩的心扯了扯。
任婉赫仰头看着天边的晚霞:“他们只在乎我的成绩,我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如果我是个不学无术的蠢蛋,不仅会让他们颜面尽失,还会焦灼于集团将来的掌权人问题。毕竟让他们将利益让出去,等同于要他们的命。”
家世显赫,人心凉薄。别人都羡慕任婉赫可以高高在上,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可是她也有得不到的东西,那就是真心实意,全心全意的爱。
陆淇恩抬起手,缓缓地放到她的肩膀上面。虽然不明白她的父母为什么待她如此冷漠,也许她自己也不明白,但她可以理解她的心情。
陆淇恩的母亲很在乎她,不过抵不过现实的忙碌,为了赚钱,不得不将她交给江姨照顾。她可以体会那种渴望父母陪伴的心情,而且她从来没有见过父亲……
“不过我以后都不会故意考差了,”任婉赫释然道,她深深地看向陆淇恩,陆淇恩像被她的视线烫了一下,紧绷着身体,任婉赫说,“我现在更在乎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一阵缱绻的风吹过,拂起她们鬓角的发丝,心跳在这片刻里骤然加速,陆淇恩仿佛从她眼里看到了一种坚定不移的决心。
陆淇恩的手轻轻从她肩膀上滑落,却被她眼疾手快地握住。
任婉赫捏着她的手心,大拇指摩挲着她的虎口。
陆淇恩被撩拨的心痒,嗫嚅:“这是以后的事……现在我有个问题要问你。”她忽然正色。
任婉赫:“什么?”
陆淇恩:“既然你会说英文,那之前你去我家,看到我用英文写的歌词,是不是看懂了?”
“……”任婉赫目光闪躲,“我……略懂。”
“明明看懂了,还在装不懂。”陆淇恩感觉自己被她耍了,忿忿地嘀咕。
任婉赫挠挠脸,不置可否。
陆淇恩羞耻地低下头。
任婉赫说:“恩恩,看了你写的歌词后,我觉得我们是一样的人。”
陆淇恩抬眼望她:“一样吗?你也喜欢在半夜写歌词?”
“……当然不是,” 任婉赫握着她的手,渐渐收紧,唇角勾起笑:“我想占有你,你也会想占有我。”
陆淇恩思索了一下,她是在说她们的占有欲都很强吗?
“你、你胡说。”陆淇恩想要甩开她的手,可是她手劲好大,根本甩不开,这大小姐平时没事干是不是经常跑去山里抓鸡。陆淇恩支支吾吾,“你别老给我扣帽子,之前说我x欲强,现在又说我占有欲强……”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满脸通红。
任婉赫感觉手里像抓了一条泥鳅,一直不安分地动来动去,即便如此,她也不想松手。
“你不喜欢吗?那我以后不说了。”任婉赫看着她,那双桃花眼有着摄人心魄的美。
陆淇恩的手总算是不再挣扎。
放学的铃声在偌大的校园里飘荡,放学后的操场热闹起来,有人来操场跑步,有人来踢球,有人来打球……充斥着各种欢声笑语。
任婉赫和陆淇恩牵着手在跑道上走着,陆淇恩有些害羞,又有些享受,她的话异常的少,不过和任婉赫待在一起,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
她们走了三圈后,相当于一千二百米,才停下来休息,坐在香樟树下的石凳上,任婉赫挽着陆淇恩的手臂,靠在她的肩膀上,一想到回家就见不到她了,漂亮的脸上出现了愁容。
陆淇恩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嗡鸣了几声。
许婕发来信息:恩恩,你发一下数学试卷最后一道大题的答案给我,我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许婕坐在车上写题,看完歌手比赛后的兴奋全然不在了。
今天的数学作业是一张试卷和练习册,陆淇恩在教室就写完了卷子。她从书包里翻找出试卷,拿手机拍照。
任婉赫问她干嘛,凑过脑袋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