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醒来时我以为自己的脑袋被开瓢了,疼得我抱住脑袋缩起身体发出痛苦的哼哼声,胃里一阵翻搅,于是我像只软脚虾有气无力地翻下床,踉踉跄跄地摸去卫生间准备抱着马桶疏通一下自己,走了两步意识到这是个全然陌生的环境,瞬间清醒过来:我在哪?
我飞快地观察四周,很简约的室内装潢,走出房间,大概是间七八十平、两室一厅的商品房,和寻常人家不同,沙发正对的那面墙放的不是电视机,而是一面墙,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纸,写满各种信息和图片,我好奇地凑上前去阅览,才发现这张巨大的背景纸是东南沿海地区的地图,每个地区都钉着许多案件,我随手翻了几页,有失踪案、凶杀案、贪腐案……杂乱异常,估计只有这面墙的作者才看得懂。
“全哥。”
背后有人在喊我,我转头,看到手里端了碗飘着碧绿葱花粒的细面线的顾还,这种大白天撞鬼的悚然感使得我条件反射地后退两步:
“这里是你家?”
顾还放下手中的米线,倚在餐桌边歪头:
“你昨天喝高了,我问你家在哪里你非说在平合在小道西筒子楼,没办法,我只能把你带回我家。”
我的心态有点崩塌:
“所以你一直在忠安?”
忠安也不算大,这一年多我竟然一次都没遇见过顾还,这也太灯下黑了,我找顾还找了半天。
“前个月才回来的。”
顾还用的是“回来”,证明他潜意识里还是把忠安当成自己老家,但他母亲去世,又与父亲反目,如今的顾还属于普世标准里的孤家寡人,想想也有点可怜。
“前两个月……”
那不正好是顾还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吗?时间线一捋,我对顾还的同情又变质为深深的怨气,上去就是一脚踢到他小腿上,不过我是用左腿踢,这条残腿使不出什么力,只是起到一个威慑作用。
“果然是你小子在装神弄鬼!”
顾还仍站得顶天立地:
“有些事情不好在电话里说呀,更何况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顾还的死亡登记还是顾成峰去申请的,我当时一直觉得有诈,现在想来顾成峰确实不知情。
“那你和庄宵玉又是怎么回事?”
顾还一脸茫然:
“谁是庄小玉?我不认识。”
“你和小莫弟弟有联系吗?”
“莫寥?我没事联系他做什么,”顾还嗤了声笑,“你们还有联系吧,应该关系不错?”
“你少阴阳怪气,”提起莫寥我就来气,“你们没一个好东西。”
“他也惹你生气了?”
我翻了个白眼:
“少对打探人家的私事,说正经的,你消失的这一年多总得有些收获吧?”
“那当然,不过你先吃饭,吃完饭我再告诉你。”
顾还哄孩子似的把我推进浴室,挤好牙膏的牙刷塞进我嘴里,又用毛巾给我洗脸,还拿梳子给我梳头,我忍无可忍把满嘴泡沫喷在镜子上:
“我又不是瘫痪,不用你伺候我,你能不能出去?”
顾还被我骂了也不生气,还向我表衷心:
“你不是宿醉嘛,我给你护驾,全哥你记得不,我们之前出的那次警,就老公喝醉酒回家洗澡滑倒脑袋敲到马桶边沿磕死的。”
“记得啊,一打开卫生间流了一地的血……”啊,顾还又在跟我忆往昔打感情牌,“我要上厕所,你出去。”
我咬牙用力把顾还攘出卫生间。
我刚落座,顾还从煎锅里铲了个煎得金黄的溏心蛋到我碗里,和顾还认识时他只会煮泡面。我戳破溏心蛋,黄澄澄的蛋液流了满碗,我低头搅拨着碗里的米线,对顾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