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莫安竟然也会抽烟,也跟着她下车去陪一根,怎么她们姓莫的都一个德行,他们不说你也拿他们没办法。
莫安双眼放空,蹲在路边将烟灰精准地掸进下水道口。很显然,她开了一晚上的夜路,肯定累得不轻。
想来我对莫安的了解几乎为零,也不知道她出现是基于什么诱因,但她确实很少出现,这还是我头一回跟莫安相处这么长时间。
“林双全。”
莫安点我名,我条件反射地转头看她,她叼着烟,不拿正眼看我。
其实莫安和莫宁的声音一模一样,却完全两种截然不同的语气和口吻,莫安看起来比莫宁更落落大方,却不难感觉到她的疏离和保留。
“我很费解,让现在还活着的人冒着生命危险,为了几个死去多年的人求一个所谓的‘正义’走到这个地步,到底有什么意义?”
这个问题我思考过无数次,说实话我也很迷茫,总觉得有种无形的推力推着我继续往前不能停下来。
“为什么一定要有什么意义,”我讲话时习惯看着对方的脸,然而莫安却没有看我,但我还是直直盯着她的脸,“意义不过是人赋予的枷锁,猫天天晒太阳睡觉,人类会去问猫有什么意义吗?”
“因为猫不会害死人,但是人不仅会害死自己,还会害死身边人。”
我咬着嘴唇上的死皮,总想再狡辩两句,莫安站起身,精准地将烟蒂掸进下水道里,又对我笑脸相迎:
“先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莫安把车开到我的出租房楼下,来都来了我就客套地问了一嘴要不要上来坐坐,我以为她会拒绝我,结果她答应得特别爽快:
“好啊,我上去洗个澡,你自己的行李记得提。”
我这才想起来我的行李还丢在酒店的卫生间里当垫脚石,里面甚至还有我的身份证,我租的车也还停在酒店的停车场……唉,头好疼……
“跑得急我连行李都没拿,我帮你提行李吧。”
我欲哭无泪地掀开车后备箱,有个塞得鼓鼓囊囊的红蓝编织袋,春运经典款,拎在手里还挺沉,想必这就是莫安的行李了,有种返璞归真的质朴。
我从来不带人回家,也没料想到莫安真会来我家,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我租的是单身公寓,三十来平,月租一千八,不包水电。
我进门第一件事是开空调,莫安进门第一件事是接过编织袋打开,乍一看还以为装了一大袋凌乱的垃圾,莫安扒拉好久,翻出一只厚实的黑色塑料袋,莫安打开塑料袋,从里面掏出一块——抹布。
称之为抹布是因为实在太脏了,根本看不出布料原本的颜色,莫安还神色如常地用手拿那块布,我这个在一旁看的人,只觉得自己不存在的洁癖要犯了。
莫安抖开那块破布展到我面前:
“这些符号你有没有见过?”
被莫安一说我才注意到布上有东西,而且我还真见过,就是之前老赵科普的东南亚巫术nalatu。
“见过。”
“果然。”
莫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她就丢下我径自进浴室冲澡了,毕竟我是男人,别提有多尴尬了,只能装模作样地缩在沙发里玩手机,等莫安出来我也假装没看到,只听到她把编织袋翻得沙沙响。
“我要走了。”
听完我人傻了,抬头一看莫安正背对着我穿衣服,她身上的水都没擦干,光裸的背像一只凝着水汽的白瓷瓶。
我赶紧又把脑袋低下去:
“那我呢?”
“你?你都回来了,”莫安三下五除二便将编织袋收拾完毕,头发都没吹,“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你自求多福,再见啦,小勇哥哥。”
莫安还故意喊我小名,叫得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潇洒地转头一走了之。
我越想越不对劲,又给莫寥打电话,这次他倒是没关机,接通速度很快,我张开嘴皮黏连在一起的上下嘴唇准备把他骂哭,莫寥难得比我先开口:
“顾还在忠安。”
我不买账:
“按你这个说法我还在地球呢,他在忠安为什么要我去平合?你和小顾是不是合伙整我?”
“他很快就会去找你了,”莫寥声音有点小,像是在做贼,“别太信任他。”
“很快是多快?喂?喂!死莫寥又他妈挂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