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我就把你的舌头烫熟。”
“对——”我登时炸出一身冷汗,莫寥不是光耍嘴皮子,他绝对会说到做到,而且审讯需要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我就是唱白脸的那个,“你还是别吓他了。”
庄宵玉下半脸被莫寥掐得通红,朝我抛了个媚眼:
“还是林警官会体贴人。”
“你要我看什么事?”莫寥没好气地问。
“是我妈妈,”庄宵玉的态度立刻认真严肃了起来,“听家里阿姨说,我妈妈在我开学那段时间,回了一趟娘家,大概去了一个多星期,回来后人变得很不正常,对谁都不理不睬的,包括我。去做了体检,医生说没有问题,又做了精神方面的检查,但也没有一个具体的说法。用科学解释不通,我只能开始相信玄学。”
唉,真是个可怜孩子,我拧开一瓶矿泉水喂到庄宵玉嘴边,这小子还挺会顺杆爬:
“我都说啦我有求于你们,肯定不会乱来的,放开我吧?”
我想也是,就把手铐解开了,庄宵玉继续道:
“我找了很多所谓的大师,结果都是招摇撞骗的假神棍,我妈大概这样的状态三个月,四肢突然出现一些奇怪的符号,并且在腐蚀她的皮肤……啊对,我手机里有照片,不知道会不会吓到你们。”
庄宵玉打开手机相册递给我和莫寥,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满是溃烂伤口的紫红色手臂,像是接触到某种腐蚀性物体所致,而下一张就是庄宵玉所说的符号,这字体和莫寥背上的定魂咒很相像,我忍住掀开莫寥衣服对比的冲动:
“是不是跟你的一样?”
“不一样,”莫寥投来“你瞎吗”的鄙夷一瞥,“这不是正常的文字。皮肤溃烂的事,医生怎么说?”
“说是被毒虫咬了,开了药,药虽然有用,但还是反复发作无法根治,后来遇到一个老师傅,说这些是我妈的业债,是她必须还的……”庄宵玉牙齿咬着嘴唇上的死皮,“我才不信,如果真的有因果报应,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坏人可以逍遥法外?还要警察干什么?那些坏人全都遭报应死掉好了。”
庄宵玉如此慷慨激愤,我不由得苦笑,莫寥冷不防问了一嘴:
“你爸呢?”
“嗯……呃……”
庄宵玉露出一副便秘的为难表情,半晌才忸怩地吐露实情:其实他是私生子,生父从未承认过他母亲,给钱很大方,却鲜少来看过他们,尤其是母亲生这个怪病后,他就对母亲不闻不问了。
好吧,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对这种家庭狗血伦理关系不予评价。
“总之我妈去了趟娘家之后,回来就变得不正常了,而且她很多年没回去过了,我想想,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着,唔……我读幼儿园的时候?”
“你还能记得一些细节吗?让你觉得奇怪的地方?”
庄宵玉想得眉头打结,总算回忆起些什么:
“是个靠海的小渔村,叫镇港村,在雍城市,但是那个村子我记得很穷很破,外公外婆家靠海,有艘渔船,我还坐船出海去玩过呢。”
“……好吧。”
毫无用处的信息,我按了按酸胀的太阳穴,那边莫寥则沉默无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他才开口:
“我无法向你保证一定能解决,我的能力也有限,没你想的那么神。”
“我明白我明白,”庄宵玉很是通情达理,“无论能不能解决,就算是辛苦费,我也会把顾还的信息告诉你们,啊对了,这个是给学长的,”庄宵玉从那个破烂的挎包里翻出一团发黄的旧报纸,“这是我给学长的一点小谢礼,不成敬意。”
莫寥接过那团报纸看都不看就揣到兜里:
“嗯,休息一晚,明天带我去看你妈妈。”
庄宵玉眉开眼笑,要请我们吃宵夜,莫寥没领情,打发他回去休息,互换了联系方式,明天再联系。
刚才莫寥给庄宵玉打的预防针,应该不是莫寥在谦虚,肯定很棘手,估计莫寥也是有所预感,但为了换取顾还行踪他还是答应了?难道莫寥其实也很在意顾还的下落?或者……是为了我?
“唰啦——”
莫寥展开报纸团,我以为报纸里包了什么东西,实则庄宵玉就是塞给莫寥一个报纸团。
这报纸由于时间长,纸质变得很脆,抖起来刷刷作响。如今是新媒体爆炸式发展的鼎盛时代,就连我也很久不看纸媒了,我好奇地将凑过去看了眼。
这是份03年12月份的地方官媒报刊《雍城日报》,在那个年代,本地官媒的影响力极其强大,至少上过官媒的案子,在当地都算是轰动一时。报纸头版就是一篇凶杀案报道,黑色加粗的醒目大字,还配有死者生前照片:《痛惜:年轻女企业家车祸身亡,无良肇事司机逃逸》。
莫寥只扫了一眼,便把报纸再度揉团精准丢到垃圾桶里,不是,我才刚看了个标题……
“我去洗澡。”
莫寥起身去浴室冲澡,我争分夺秒把报纸从垃圾桶里翻出来抚平,不经意地与照片里皱皱巴巴的女人脸对视,脑袋像被什么狠锥了一下——为什么她长得和莫寥那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