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明暗间,忽然想起那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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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受了重伤,高烧不退,意识昏迷,而他能清晰的看见“他”的所有梦境。
——“谁不爱我,你也必须要爱我!阿砚,你必须永远爱本宫!“
——“阿砚,和母妃走吧,我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这究竟是那个女人和他所说,还是和“他”说的?
哦,他怎么忘了。
他和“他”本就是同一个人。
所以当傅沉砚再度陷入火海中悲剧的往复时,他像诞生时那样,在梦境唤住傅沉砚。
——“喂。你已经很累了吧,那么现在开始……孤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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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连他自己都不信,再次出来的第一眼,他竟将那些市井玩乐抛诸脑后。最最想看见的是那个……或许可以称作他的太子妃吗。
温泠月只见他有些不对,气息也渐弱。
“阿泠若想看的话,下一次……下一次孤讲予你听,情节跌宕起伏你一定也会……喜欢……”
话音渐落,他却脚下一软,直到头被泡泡淹没。
她飞快地眨巴双眸,怎么方才还兴高采烈的人突然就……
“他不会淹死了吧。”
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挣开泡泡就要上前拉住他,没想到却反被一个极有力的双臂拽住。
整个人被与方才全然不同的力道再度扯入怀中,可这似乎并非那人本意。
直到男人站稳,再顺势将她推回那摊泡泡中央。
“咕嘟咕嘟——”
猝不及防被推开,温泠月被那泡沫呛地连连咳嗽。
“你怎么会在这?”
一道厉声若凌空之剑,毫无保留向她射来寒光。
“我怎么在这……”她被呛得头脑发胀,下意识接过男人的话,却猛地看向他。
傅沉砚,还是傅沉砚。
散发热气的汤泉没过他赤.裸的胸膛,如瀑的黑发垂于肩后,湿淋淋地往下滴着水,头顶积聚了一大团泡沫,似白冠加之于顶。
分明与刚才也没什么不同。
但望向她那道凛冽的目光却不容忽视。
“孤在问你,太子妃怎可来醉桃汤!”他与她保持适当的距离,确如鹰隼般瞧着她,似乎半句话的差池便可令她无法从此地完好离开。
与将才完全不同的音调……这才是傅沉砚。
那那个偷偷溜出宫只为看话本子的是谁?
她心底飞速闪过从不被她放在心里的,他曾悄声对她说过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阿泠,我和他,我们从不是同一个人。”
——“阿泠,你叫他死阎王?好有趣。”
“这里不是雾春汤吗?”她弱弱问。
“?”
傅沉砚觉得眼前女子脑子不正常,他怎可能去她口中所说之地。但她倒有极大可能擅闯他的汤池。
果然,最近忙于处理扶岐之事,对这位太子妃的行径多有疏忽,没成想趁他受伤,竟大胆到如此地步。
但话又说话来,他在皇宫高台昏倒,为何不是在紫宸殿醒来的?
他何时来沐浴了。
温泠月有点急了,拨开泡沐才骤然意识到自己轻飘飘的里衣还有些不妥。
“殿下从那边偷偷走吧,我真不会看你也不会说出去的,虽然外面有南玉在,但我可以把她遣走……”
他嗤笑一声,怒急反笑:“孤在东宫为何要偷偷摸摸行事。”
来个人把他赶走好不好啊!她真的,感觉这汤泡得她好热。
她冷然,扫了他一眼,默默呢喃:“因为你没穿衣服,还从我的汤池走出去。”
傅沉砚终于意识到周围景况不对,别过脸掩饰尴尬及心中不明所以的慌乱。一下跃上岸,却没有找到擦拭的白巾。
他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既然说要引开,来吧。”
“殿下适才不是说从不做偷鸡摸狗之事?”
兴许想灭灭方才傅沉砚那股子兴致勃勃的劲,她忍不住将心底的话脱口而出。
他咬牙切齿冷笑道:“太子妃要叫孤赤身裸体的模样被全天下人看去不成。”
温泠月暗想:也不是不可以。
但她轻轻“哦”了一声,趁他背过身时裹上自己的罩袍,越过宽敞的汤池中央,顺着两列屏风围成的走廊来到门口。
旁边略显不耐,听见脚步声竟直接抚上大门,正欲推开。
有黄昏灿烂的光芒从敞开的门缝渗入,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却抢先她一步:“嵇大人。”
“请问娘娘可在内?”
是嵇白的声音。
温泠月倏然睁大双目,冷汗一阵阵往外冒,一把将门从他手中夺过,轻巧阖拢同时对他噤声。
门外南玉回答道:“在呢,娘娘在此沐浴,想必快要结束了。”
“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但事态紧急,请恕嵇白失礼了。”
嵇白停顿了一瞬,道:“请问我们殿下可有在内与娘娘一同沐浴?有下人曾说见殿下前往雾春汤。”
一门之内的二人将此话全然听去,两相对视,有不好的预感诞生。
各自向下望去,一个浑身湿透,里衣紧紧贴合身体,另一人则干脆光着上身。
尽管他们有婚契在手,青天白日下这般站在一起也实在过于惹眼。
温泠月觉得似乎有什么要从身体里跳出来。
门外之人终于再次发话:
“因有要事需殿下定夺,事关朝政,故麻烦南玉姑娘……打开大门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