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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的药香像游丝般在帐幔间浮沉。云琛昏沉中觉有人以冰绡拭他额角,动作轻如蝶栖。他缓缓睁开眼,几个虚无的影子晃动了一会儿,终于凝聚成一个清晰真实的形象。是云晅憔悴的、似有水光的眼眸,竟显出几分陌生的脆弱。
他本能地攀上云晅的衣袖,蜀锦龙纹刺得掌心溃烂处细痛:“爹爹……金乌谣的事……不怪我了罢。”
云晅腕间珊瑚珠串骤响,似檐马惊风。他别过脸去添香,鎏金博山炉吞吐的烟霰却洇湿了眼尾:“错的是朕。”
八岁那年的廷杖声穿越时空再度炸响——祖父如血的赤舄踏碎他的牙齿,风雪中父亲的蔽膝十二章纹翻卷如浪。原来轮回的不仅是日月,还有血脉深处的苛残。
烛泪垂落如断珠。
云琛望着父亲试药的侧影——白玉匙沿碗沿轻刮三匝,是怕烫;唇沾药汁时睫羽微颤,是试毒。这些习惯与七年前上元夜喂他吃浮元子时一模一样,连皱眉的弧度都分毫未改。
“烫。”云琛忽然开口。
云晅执匙的手顿在半空。椒房殿的暖香忽然凝成实体,压得人喘不过气。他看见少年脖颈上淡青脉管随吞咽起伏,像宣纸下透出的工笔花枝,稍一用力就会揉碎。
“烫就慢些喝。”他轻声道。
更漏滴到子夜时,云琛发起高热。
他蜷在锦衾里发抖,却不只是因为冷,更因此刻,父亲为他整理衾被的指尖掠过脊背,激得溃烂伤口绽出万千银针似的细痛。
衮服广袖突然笼下,十二章纹裹住他单薄身躯。云琛的鼻尖撞上蟠龙金绣,龙睛缀着的东珠硌得生疼,却贪恋这疼痛——至少证明不是梦。
“孟轲言父不教子,礼言刑不上大夫。朕今日……”云晅声音哽在喉间,热泪坠在少年后颈。那滴滚烫刺破寒战,顺着脊沟滑落,像熔化的金液浇在陈年旧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