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已经是半夜了。
谢挚上来推醒了正窝在沙发上打盹的风惠然,问道:“你怎么跟这儿睡了?不是有床吗?”
“唔……他去上班了,我等他。”风惠然闭着眼翻了个身。
谢挚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风惠然说的“他”是谁。
“你可真行!”谢挚说,“就算你要等大人回来,也可以去睡床啊,跟这沙发上算怎么回事?弄得好像谁欺负你了似的。”
“有事快说。”风惠然道。
“我们到了。李昂让我上来问你,是现在扎营还是在飞机上凑合一晚,要是在飞机上的话,他们能不能上来睡?”
“不用睡觉的都在下面待着,需要睡觉的上来。”风惠然摆了摆手,“你守夜,有事再叫我。”
“你确定不睡床?”
风惠然拉了拉身上的被子作为回应。
“随你吧。”谢挚也没再坚持,转身去招呼老岳和陈双宁上楼睡觉。
结果第二天早上,谢挚再上楼的时候,看见的是风惠然从卧室走出来。
“你不是睡沙发……”谢挚话没说完,就看见了跟在他身后的荀酹。
那一瞬间,谢挚仿佛看到了眼前这位脸皮比城墙拐弯还厚那么一点的局长大人拽着荀酹的手撒娇求抱的场景。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挪开眼睛看向旁边的岳屹屾,说:“老岳,你们收拾一下,李昂让我上来看看,要是你们都醒了的话她就上来弄早饭了。”
“让大家都上来吧。”荀酹说,“正好我跟你们说一下昆仑的情况。”
“好。”
昆仑山是盘古的心脏所化,是真正的山河之祖,又是当年神族的备选属地,其上的环境自不必说。但在女娲补天之后,神族为平衡世间灵物,做长久计,将昆仑封了起来,命妖神陆吾看管,非天神不得进入。也正因为昆仑是被天神封印起来的,所以如今只有在荀酹、谢挚或者四判的带领下才能进入真正的昆仑神山。
荀酹去地府上班之前已经给李昂标记好了坐标位置,因为飞机上有谢挚,就像之前进入甘山一样,昆仑山将整架飞机当作了一体,对他们开放大门,现在他们已经进入了昆仑神山领地。昆仑山脉常年积雪,但真正的昆仑神山却并非冰封之地,相反,昆仑之上四季恒温,只有昼夜交替,非常宜人。
但是荀酹还是一再叮嘱众人,如果身体觉得吃不消一定要及时说话,不要硬扛,实在不行就回到飞机上等着。
谢挚解释说:“昆仑上的灵力非常充沛,然而对于你们这些生来就没有感受过那种灵力的妖和仙来说,充沛的灵力并不一定就是好的,甚至有可能会把你们打入一种休眠状态之中。就像长期在高原上生活的人到了平原地带会醉氧一样,所以不能掉以轻心。”
荀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说道:“按照你们的脚程,不出意外的话,今天能走三分之一。”
陈双宁问道:“大人不能直接把我们带上去吗?”
荀酹说:“我自然可以把你们直接空投到海拔六千多的地方,但是到了那里你还能不能喘的过来气我就不知道了,人族有高原反应,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
陈双宁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不好意思地拽了拽衣服。
“其实原本你们不必跟来这里的,找昆仑鉴碎片这事我和你们局长就够了。但昆仑山上毕竟是有外面没有的灵气,对你们的修行有好处,所以还是带着你们一起进来了。”荀酹抬手在桌上轻轻扫过,一排拇指大小的精致魂瓶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这个你们拿着,有了它就能感应到昆仑鉴的碎片,同时也会帮你们顺利收回碎片而不受伤害。”
“多谢大人。”几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荀酹:“至于怎么分组,听你们风局的就行。”
风惠然说:“那就两两一组,正好合适。老岳,你……”
“我带小陈。”岳屹屾拍了下陈双宁的肩膀,“走了,收拾东西去。”
陈双宁立刻起身,紧接着李昂也拉着幽幽离开了。风惠然挑了下眉,说:“柳儿落单了?那让隋凌跟着你吧。”
谢挚把隋凌往柳儿身边推了一下,然后拉着英招说:“走了走了,开工!”
荀酹看着他们的背影,低声笑道:“你们在撮合隋凌和涂柳儿这件事上还挺有默契的。”
“那是。”风惠然颇有几分得意,“人类的本质是八卦……呃……虽然我这儿没什么正经人类吧,但不影响他们八卦。”
“走吧。”荀酹把风惠然拉起来,“他们都出去帮你找碎片了,你总不能还在这里坐着吧?”
“走,没说不走。”风惠然握住荀酹的手,“欸对了,你刚才给他们的是什么东西?”
“你的精魂。”
“我……”
“当年炼制三魂七魄之后剩下的。”
“你把那东西留了万年?”风惠然惊诧地问。
荀酹笑着说:“神族精魂跟凡人的那东西不是一个概念,你别这么紧张。”
“我知道不一样。就是……有点别扭。”风惠然道。
“他们又不知道那是什么,你不说不就得了?别墨迹,走吧。”
走出机舱,风惠然深呼吸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微凉的空气让他觉得有些沉重,心中莫名升起了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他快速调整好心态,迈出了登上昆仑的第一步。
獬豸和英招早就变回原形,在昆仑山上奔跑了起来。英招还是一滴血的时候曾经被陆吾养在昆仑数千年,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熟悉,而獬豸作为一只神兽,幼年时的大半时光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如今也算是重归故土。
隋凌跟在涂柳儿身后,有问必答,成为一个行走的百科。
荀酹则在风惠然的一再要求下,带着他偷偷绕到后方,停在了弱水河畔。
“你后来有回来看过吗?”风惠然问。
荀酹:“很少。娘娘走后我来过;进入忘川之前我掐了个分身,去蓬莱跟灭蒙交代了几句,然后来这里看过一眼,再之后就没有了。”
“为什么?”
“以前是不懂,小时候我总会想起初见娘娘时她眼中的惊诧,觉得娘娘将我带出来或许是个错误。到后来……”荀酹笑了笑,“来处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已成既定事实的事情,无论怎样都改变不了。”
“看来我不该让你带我来这里。”
“没关系的。”荀酹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扔到水中,“你看这弱水河中这么多石块,唯独我被娘娘捡了起来,还化成了形,这就是命定,注定我要化形于世,注定要遇见你,跟你纠缠痴爱这一场。”
风惠然搂过荀酹,吻上了他的唇。
“怎么了?”荀酹问。
“亲你还需要理由吗?”风惠然用舌尖撬开荀酹的牙关,深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