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纸醉金迷的氛围里,昭庆帝满面红光,一副极为尽兴的样子。喝光杯中酒后,他突然放下酒盏,朗声说:“今日是除夕宫宴,朕有一喜事欲与诸爱卿同乐。”
臣工们很给面子,停下杯箸,喜气洋洋地等皇帝发话。
昭庆帝看了眼中常侍冯路,后者会意,自袖中取出一卷圣旨,高声念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惟德配坤仪,王化肇基于内治;恩承天眷,宗亲衍庆于宫闱。咨尔皇女崇月,毓秀天潢,钟灵帝胄,柔嘉维则,淑慎性成……今特以金册金印,封尔为长澜公主,赐居长清宫,配鸾舆仪仗,增岁禄千石……钦哉。”
众臣听完,面面相觑,殿中一时安静到落针可闻。
皇女崇月,谁?
昭庆帝谢勉哪来的皇女,宫中不是只有两名皇子吗?
——谢勉子嗣不丰,全大夏皆知。民间甚至有传言,说这是他谋朝的报应。
昭庆帝瞥一眼冯路。冯路会意,高声道:“长澜公主接旨。”
“嘎——”殿门被宫人推开,一名身姿窈窕、国色天香的美人立在殿外的夜色里,轻移莲步,向皇帝走去。
辉煌灯火映照下,她头上的宝石、身上的金绣,折射出耀眼的华彩。而最为炫目的,当属她灼若霞光的面容。
“啪!”有人不当心,撞掉了杯盏。
昭庆帝斜倚在案几后,满面醉态,双眼却清醒地逡巡于场内。
“儿臣叩谢圣恩,恭祝圣躬万安。”谢崇月行八拜之礼,恭谨地接过圣旨、金册、金印。
“长澜我儿,到父皇这儿来。”昭庆帝招手。
谢崇月柔顺地起身,将手中圣旨与册宝交给随侍宫人,提裾步上高台,跪坐在昭庆帝身旁。
昭庆帝看似随意地说:“长澜是朕的大公主,因幼时身体欠安,送至宫外名川福地休养,大安方归。朕如今欲为她寻一门十全好亲……”
说着,他再次环视全殿,着重观察了几人反应,“诸卿家族中若有好儿郎,可别藏掖。”
臣子们顿时配合地笑起来,恭贺之声不绝于耳。
萧兰隋看似平静,眼里却流露出几分震惊,几分怀疑。
从他的眼角余光望过去,正对着谢崇月跪坐的侧颜,安静乖顺,温柔恭谦,没有分毫桃花树下的羞涩灵动。
这场戏拍得颇为不易。场面大、演员多、镜头密,即使用了多个机位,也需要反复拍摄不同视角下的镜头。
别看谢徊雪只有简单的几个动作,顶着十几斤重的头饰和衣服,以标准礼仪和绝佳姿态一遍遍行走、跪拜,很不容易。
初夏白日,点满火烛、人群聚集的室内,温度已接近30度。谢徊雪汗流浃背,补了好几次妆。
每次停下来休息,只能抿几口水,不敢放开喝,因为穿着这身衣裙不方便上洗手间。
好不容易拍完这个场次,她终于能脱掉这套宫制礼服,换上一套轻便些的丝绸宫装,头上七位数价格的发带也被小心翼翼取下,放回保险箱内。
下一个场次在湖边亭阁拍外景。谢徊雪身着茜红色长裙、淡蕊香红外衫,头上发饰换成了缀珍珠的丝绦,娇艳如同御花园中开得最盛的芍药。
风将她的裙衫向身后拂去,她站在柳枝下凭栏远眺,身姿缥缈如仙,可堪入画。
瑰姿艳逸,仙才玉貌……按剧情要求注视着谢徊雪的萧靖章想。
下一秒,切换成萧兰隋。
美则美矣,奈何为贼。他脸上发自内心的欣赏突然消失,恢复了平常的骄矜与冰冷。
“殿下好雅兴,今日怎不去山林踏青、街头买糕?”萧兰隋缓步走到亭阁外,朗声道。
谢崇月被男子声音一惊,回头望去,见是萧兰隋,便不再理会,又继续背对着他看风景。
萧兰隋踏上台阶,被谢崇月的随侍宫人拦住。他眼神冰冷,斜睨一眼,宫人立刻吓得后退,不敢再拦。
谢崇月好似背后长了眼睛:“萧大公子好大威风,在宫里出入如同无人之境。”
萧兰隋压根没打算接招,反唇相讥:“比不得长澜殿下胆识过人,以千金之躯身犯险境。”
谢崇月闻言,终于回头正眼看他:“哼。”
这一声比起斥责,更像娇嗔。萧兰隋不禁流露出笑意,再也撑不住那张臭脸。
.
“CUT!过了!”
几场对手戏拍得很快,每一镜都是一两遍过。
柳导感叹:“这小情侣的感觉终于对了。”
见孟梦面色古怪,他补充:“我说男女主角。”
孟梦呵呵笑了声,岔开话题:“且不提别的,谢老师那声‘哼’,娇得我心都酥了,何况萧贼。”
严汉用剧本打她的头:“那是男主,什么萧贼。”
“允许你来观摩一天,感情线有灵感了吧?”柳导置若罔闻,只关心他的剧本。
孟梦当场拍胸脯:“那可太有了,您放心,回去就补个千儿八百的又甜又虐小桥段,包让观众欲罢不能。”
几人正说着,剧组宣传人员急匆匆跑过来,和万能助手王副导窃窃私语,还亮出手机屏幕比比划划。
没多久,王副导小跑过来,低声向柳导汇报:“咱们剧组又被造谣了——准确来说,是谢老师。有人爆料她在剧组欺负新人,把人打到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