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也没有其他选择的,云枕松点病要紧,这会儿邓画已经陪着羽生买药去了,齐剑霜本应为云枕松准备些热粥,但他不能让人离开自己的视线,又不敢假手于人,只好默默坐回云枕松身边。
平安无事到晚上,齐剑霜下午喂给云枕松的药,这会儿全被他吐了出来,吐到最后,只剩酸水。
额头烫手,虚汗止不住得流,手脚却冰凉,嘴里还一直小声喊“疼”,原本风情万种的脸,被病痛折磨得写满“痛苦”二字。
齐剑霜没这么心疼过一个人,真真恨不得自己替他生病。
“枕松,润润喉,你嗓子哑了。”齐剑霜一边为他擦身体,一边哄劝。
“………”
云枕松觉得自己说话了,但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羽生端着水站在一旁,满脸担忧,急得跺脚。
对比之下,邓画神情淡淡,挑起的眉还是因为齐剑霜刚才那番举动和话语。
要不是他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依旧是那副叫人不寒而栗的样子,邓画都要猜测是不是有人夺了将军的舍!云枕松到底什么魔力把镇北将军迷成这样?
“喝一口,我把你的剑铸得漂亮些。”
“咽下去,病好带你真正骑一下马。”
“别吐,别吐,我抱一下你,如何?”
云枕松迷迷糊糊睁眼,呼吸沉重,胸口起伏剧烈,久久后扬了下唇,给病怏怏、毫无生机的苍白脸庞添上一缕阳光。
“……抱我。”
齐剑霜连哄带骗,让他喝下了苦舌根的汤药,羽生为他捶了一夜的身子,由于发烧导致骨头缝发紧的酸疼感缓解不少。
天微微亮,云枕松可算退烧了,沉沉睡过去。
齐剑霜稍微一动,僵硬的骨头“吱吱嘎嘎”脆响起来,心里想石头终于落地,他掐着嗓子低声吩咐:“你俩,守住他,我看看这家店什么情况。”
说着,他的眼神多停留了几秒在邓画身上。
邓画自知没办好差事,找了这么一家黑店,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绝不让县令掉一根头发,否则自领军法。”
*
后院荒凉,齐剑霜剑挑遮挡后厨的破布,后背紧贴墙壁往里扫视。
角落里的蔬果腐烂,招来了不少耗子苍蝇,锅碗瓢盆上落满了灰,齐剑霜低身触了触堆在门口的柴火,湿透的,这完全不可能开火做饭。
偌大的一家客栈,厨房是用不了的,经齐剑霜观察,没有第二批客人,甚至一路走来,除了一个哑巴婆婆再打扫卫生,他没见过第二个活人。
突然!身后扫过一阵风。
齐剑霜瞳孔骤缩,手掌撑地,准确无误地躲闪,陡然回头,发现偷袭多正是昨日看到多那个女人。
女人脸上脂粉极重,嘴唇血淋淋的红,眼神狠毒,翻手飞出几根力道阴险、角度刁钻的银针,齐剑霜以剑作盾,剑刃在半空快出残影,须臾间,银针尽数被抵挡剑下,银针竖插入土。
齐剑霜身形变幻,眨眼间没给女人反应的机会,已经将锋利的剑抵在女人柔软的脖颈处,凝眸敛神:“何人?”
女人嗫嚅红唇,不愿开口,于是剑入皮肉,顿时冒出血珠,吓得女人连连求饶:“公子!公子!小女知错……”
“老子问你是谁!”齐剑霜烦躁不堪,阴沉着脸,女人还打算用苦肉计和美人计,惹得齐剑霜额角抽搐。
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手一发狠,拽过女人纤细的胳膊,往后一撅,只听“咔嚓”一道脆响,女人胳膊就这样生生断裂。
女人发出歇斯底里的尖锐叫声。
“半个时辰之内,接不回去,你这条胳膊算是废了。”齐剑霜面无表情道,“知道什么说什么,老子没时间跟你耗。”
女人原本是应该尽可能拖住他,谁料他下手又快又狠,女人的胭脂被汗水淋花,两道黄痕显现,口水不可控地淌出来:“一楼、楼第……啊!第三间房,有他们的书信往来!”
齐剑霜拖着女人,大步走去,按女人的说法,在蒲团下的地板暗格中找到厚厚的一摞信纸,齐剑霜捏了下,估计得有个上千封。
正当他胡乱撕开一封,刚读两个字,女人张牙舞爪地向他扑过来,手中豁然举着一根火烛,蜡油滴在手上,她竟全然不在乎。
齐剑霜错开身,一脚踹中女人胸口,女人胸脯骤然塌进去,一口黑血吐出,女人行将就木地晕倒在地。
还没等齐剑霜重新阅读,楼上云枕松房内传出桌椅炸裂的巨大声响,慢的信纸无法全部带离,齐剑霜胡乱抓了一把最上面的信纸塞进怀里,夺门而出,一跃挑上二楼,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云枕松身边。
当房门被齐剑霜一脚踹掉,邓画随身短刀飞入蒙面黑衣的心口,血液以喷射状呲了羽生和邓画一脸,与此同时,另一位男人的剑已经刺穿邓画肩膀。
羽生用身体护在云枕松前面,以一种“有什么先冲我来”的决绝。
齐剑霜勃然大怒,可不等他出手,一屋子刺客接连跳窗逃跑,毫不恋战。
一瞬间,徒然留下满屋狼藉。
齐剑霜吼道:“邓画!去一楼第三间房拿走信!”
仿佛汩汩流血道肩膀没长在邓画身上,她表情漠然,沉声:“是!”
就在这时,云枕松终于从光怪陆离、无法挣脱道噩梦里醒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幕,震惊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