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端着信件战战兢兢地离开。
羽生担忧地跪在云枕松身旁:“主子,身体不适就歇一会儿吧。”
“不了,歇了也没用。”云枕松缓缓站起来,“陪我出去逛逛吧。”
春寒料峭,羽生连忙取了件披风,跟在云枕松身后,来到大街上。
县内能够明显感觉到人变多了,更热闹,也更多人认识云枕松的脸,跨出县衙还没几步远,就已经有挑着担子、挎着菜篮的百姓同云枕松毕恭毕敬地问安。
云枕松受宠若惊,连连扶起马上就要跪下去的人,汗颜道:“不必行此大礼。”
“您是我们的父母官!哪有见您不下跪的道理!”
云枕松拗不过他们,还是受了礼。
他心下惊道,这才百分之十的信服值,就有这么大威力?!
其实云枕松的目的地是昨日要挖水渠的那片盐碱地,他本以为大家会懈怠,三三两两地坐在树荫下聊天也不是没可能,但当他看到眼前一幕,惊呆了。
地里满是埋头干活的人,个个神情认真严肃,哪还有昨日那般消极。
云枕松看了一圈,问羽生:“你看到监工的了吗?”
“没有啊。”
“那他们怎么干得如此卖力?!”
羽生也奇怪:“要不……我去问问?”
“去吧。”云枕松着实好奇。
羽生再次跑回来,讲清原委:“是泓客!一大早他就挨个把人召齐,带到了这里,因为昨夜的事,大家都很怕他,所以没人敢反抗,本来是不服的,但后来他领头挖了起来,大家也就开始干了。”
“而且,上午有人偷懒,他把人揍了一顿,杀鸡儆猴果然奏效,现在是真的没人敢反抗这件事儿了。”
云枕松:“现在他人呢?地里没看到呢?”
“说是领着县兵往练兵场去了。”
“练兵场在哪儿?”云枕松想过去看看,“远吗?”
羽生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主子腿酸走不动了,让主子稍等一会儿,然后他牵了头驴过来,云枕松愣了一下,笑道:“哪来的?”
“向附近农户借的。”
云枕松点了点头,颇感新奇地坐了上去,小毛驴一晃一晃地往前走,云枕松竭力控制着脑袋摆动的幅度,愈发觉得自己又狼狈又好笑。
好在,练兵场并不远,不多时便到了。
练兵场地势低平,周边是大片农田,且只有一条山路通向这里,云枕松站在高处远远俯瞰,一眼就看到了泓客。
他穿着粗麻短打,双手抱胸地环视眼前排列整齐、正扎马步的县兵和新人。
因为服饰不一,所以很好区分。
尤其是站在他身旁的两个人,与新人穿着一样的衣服,但在齐剑霜那里待遇不是一般的好,起码不用练扎马步。
云枕松眯缝了一下眼睛:“谁给他的权利过来练兵?”
“啊?”羽生愣了,“不是主子你吗?”
“我?”云枕松眉头一皱,他感觉泓客已经超出自己控制,虽目前不知是好是坏,但总要提防,如若日后他真是坏人,自己必须及时制止危险的事情发生,“我可没说过这话。”
他腹语几句,下了驴,整理好衣服,慢条斯理地走近,还未靠近,齐剑霜便感觉到有人来了,回头一瞥,随即不动声色地拉开与程绥和鲁仪的距离,二人也很识相地融入人群。
云枕松看了一眼,没问,只是笑了笑,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笑容中带了些许假意。
齐剑霜当然察觉到:“帮你肃清军营纪律。”
“本官说过让你帮?”
“……并未。”
“那请问泓客先生,您手是不是伸得过长啦?”
云枕松语气里是有阴阳怪气的,但配上他那张好看的脸,以及掩藏在披风下单薄的身子,齐剑霜一时也没有不爽情绪。
齐剑霜俯下身,道:“单独聊聊?”
云枕松后仰,回眸问:“周巳呢?”
齐剑霜瞳孔瞬间微缩,紧抿干裂的唇。
忙了一天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齐剑霜嗓子早已干涩,他低哑着声音,发出一句苦笑:“你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