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聿庭的工作时间非常固定,除了出差之外几乎每天都正点下班,不会加班。樊星对他的下班时间、通勤时间很熟悉,怎么算他回家吃饭再打包回来时间都应该在七点半以后,可实际上连着三天他都会六点半左右拎着打包好的饭菜过来,坐在床边跟樊星一起吃。
樊星这两天虽然不发烧、不拉肚子了,但人总得排便,总会给已经长好的伤口造成二次伤害,他还是不能正常坐着。李聿庭依言照顾他,吃完收拾、收拾完扶他去洗澡,等他洗完再扶回屋,安顿他躺下或者趴下。
樊星睡觉之前的时间李聿庭总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手机,很少聊天,也不回去。樊星也捧着手机杀时间,不怎么说话,偶尔想抽烟会要求李聿庭留在屋里不要跟出去,抽完还会在院子里多站一会散散味。
赖在床上看手机时间长了容易犯困,樊星一有点困意就会刷了牙躺下,等着李聿庭给他上药。每次上药都是那样的姿势,一个蜷腿侧躺一个跪在身后。药膏的盖子一开空气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然而当有人盖上盖子,一切戛然而止。
这种相处模式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确实有些奇怪——不止李聿庭,樊星也小心翼翼的,既不想吵架又怕触碰到那晚不清不楚的心情,更不想拨开四处流动的暧昧,不愿意交流。
周六李聿君跟朋友出去玩了,李妈妈大包小裹装了一堆吃的喊李聿庭回家拿。他不在的时候樊星接到了一个面试电话,他没犹豫就拒绝了。
那份工作要求单休,暑假还剩一个月,他不想压缩短暂的相处时间了。然而最终相处时间能有多少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晚上李聿庭告诉他周日有安排时,他才猛然意识到谈恋爱是需要约会的。
樊星从来不问他跟女朋友相处得怎么样,也不关心他们会不会像别的情侣一样逛街、看电影,只要李聿庭不提他就屏蔽那部分记忆,忽略心底的情绪涌动。然而事实就是事实,该来的总会来。
周日李聿庭来送了早饭,跟樊星一起吃完就走了,很晚才回来。樊星提前把屋门锁了,窗帘拉上了,听见院门响立刻把台灯关了。
院子里的脚步声在黑夜中格外清晰,樊星眯着眼听着,几秒之后看见窗帘的缝隙间黑影晃动。紧接着门把手被按下,咔哒一声卡住,之后又是一声。片刻之后脚步声再次响起,院门碰上,一切归于平静。
周一又开始了新的循环,两个人都对前一晚的事避而不谈,继续沉默着,但气氛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七天,八天,九天,十天,伤口渐渐痊愈了,可谁也没说不需要再用药了。不知道从哪天开始,蛰伏已久的暧昧开始蠢蠢欲动,挠得人心痒痒。
可能是李聿庭先动的手,也可能是樊星主动的,意外的触碰变成试探,迅速燎原。指尖抚过之处火星飞溅,然而大战一触即发之时樊星突然间理智归位,开始退缩了——明知对方有女朋友,这样不道德。
李聿庭的吻百般温柔,樊星怀揣着那么强烈的情感,理智垂死挣扎一番最终被渴望吞噬了。
一个月,就做一个月混蛋吧,他想。就当给那么多年的感情一个交代,让心高兴一点。
那晚之后樊星的世界再一次被那道光照亮,傍晚的天空会有七色云彩淡淡飘过。
李聿庭每天下班都先回老房子看看他,聊几句,之后再回家。有时樊星会跟他一起回家,吃完饭再一起回来,更多时候他会在家里赖着,洗好澡等他。
□□的事不用明说,一个眼神对方就能领会,如此闸门一开,欲望汹涌而至——李聿庭疯了似的,樊星也是,几乎每天都要做到精疲力竭才抱在一起沉沉睡去。
以前每次“互相帮助”后两个人会立刻整理好衣衫,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出阴暗的角落,而现在李聿庭每晚都会搂着樊星睡觉,还为了避免他生病买了安全套放在书桌的抽屉里,跟那瓶润滑剂放在一起。两个人的关系有了历史性突破,燕子衔泥一样筑起了爱巢,可那说不清的定位又让一切看起来像是虚浮的海市蜃楼,落不了地。樊星什么都明白,却不在乎,迎着那个人的笑脸从远处走近风暴中心,沉醉在假象里自欺欺人。
这种状态下的周日让人格外难以忍受。李聿庭告诉他自己会很晚回来,并没有掩饰什么。樊星再次问他跟女人□□爽还是跟男人□□爽,看他还是不回答勾起嘴角提醒他记得戴套。
樊星刷了一天手机,到了傍晚看着窗外空荡荡的天空实在憋闷得难受,一冲动给于晓发了个信息约饭。对方秒回,说要过来找他,标点符号都透着一股兴奋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