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兵马俑看着笨重,行动却很灵活,伸胳膊蹬腿都没障碍。力气还是成年男性的好几倍。
它们忽略了同车厢的庄霁,好几条灰黑色的胳膊朝着俞黎抓过去,来势汹汹,充满恶意。
俞黎往下一缩,躲过一条,又差点被另一条抓住。
她的手伸进口袋,摸出一袋种子,往座位上方一撒。
种子接触到空气后,迅速顶开种皮,生根发芽,疯狂生长起来。
细长的根茎攀上深黑色座套,无数叶子长出来,簇拥着最中央的巨大花苞。
兵马俑的动作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坚持不懈地抓人。
奈何俞黎和泥鳅似的,滑不溜溜的。每次看着快抓住了,又滋溜一下滑走了。
庄霁还在旁边帮忙,想方设法给兵马俑的抓人事业添乱。
几个兵马俑动作中渐渐透出几分恼怒,越来越没有章法。
直到噗嗤一声,巨大的花苞绽放,吐出淡黄色的花芯。
然后一口把俞黎吞了进去,花瓣合拢成未展开的灯笼,颇有猫猫偷吃的鬼祟感。
庄霁:?
不是,他那么大的妹妹就这么没了!
痛击队友的事故一发生,连兵马俑都被整蒙了。
它们左看看右瞅瞅,愣是没有怀疑上在场的花苞。
找了一会儿没找到,最后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青年顿时不再收敛脸上的表情,手腕转着美工刀,开始小心翼翼地扒花苞。
脾气坏的变异大王花挥舞着藤蔓,给了花口夺食的人类一鞭子。
庄霁赶时间,就没有躲。一条从脖颈蔓延到面颊的红痕出现,看着触目惊心。
偏偏因青年眉眼糜丽,陡然生出一抹破碎的艳色。
他好不容易拨开花苞,却收获一枚黏答答的臭妹妹。
字面意思上的。
俞黎被大王花熏得鼻子暂时失灵,丝毫没有意识到。
她感觉消化液打湿衣服,湿漉漉黏皮肤上很难受,“哥,卫生纸!”
庄霁洁癖症发作,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可以共患难但不可共臭气”。
他从背包里掏出呼吸面罩戴上,才朝俞黎的方向扔了卷卫生纸。
青年坐回座位,打开窗户,默默自闭。
变异大王花是庄女士给的,具有生长速度快,花苞大,臭味重,可消化小型昆虫,以及伪装猎物,让其的生命体征暂时消失等生物学特征。
但敌我不分这点,导致它的实用价值并不高。
庄霁开始没想到,只以为俞黎随手抓了把种子。
但看到大王花把她吞进去时,他联想到了最后一条生物学特征。
不得不说,傻妹妹还是有点急智的天赋在身上。
兵马俑出人意料的舞蹈令不少人没想到,克制不住,笑出声了。
俞黎凭着机灵和哥哥躲过一劫,但别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有十几个人被兵马俑抓着四肢举起来,惊惶求饶和害怕哭泣交替出现,却都无济于事。
兵马俑面无表情地往回走,似人的壳子里装着一颗石头做的心。
随着兵马俑回到浩浩荡荡的队伍里,被抓走的人渐渐浓缩成一个漆黑的小点。
最后连小点都不见了。
“还有呢?你怎么沉默了?”祝映问道。
几缕漆黑的发梢落在女生脸颊,暗淡光线投下几分沉郁。
应宴沉默片刻,道,“没什么,只是感觉有一点可惜。”
祝映对人情绪感知敏锐,听出她情绪不对来,声音淡而薄凉地道,“人各有命,没什么可惜的,你又救不了所有人。”
应宴轻轻应了一声,注视着车窗外远离的黑点,直到看不见为止。
堵在旅车周围的兵马俑尬舞了半个小时,方气势汹汹按方阵离开。
由于有了前车之鉴,后面再没有倒霉蛋被抓走。
但车厢里的气氛沉闷下去了,旅车就在一片黑沉沉的静寂中慢腾腾往前走。
灰褐色的土隔墙很快被甩到后面,三四个小时的时间转瞬即逝。
车厢里的空气闷热干燥。
应宴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只在座椅上发现一层薄薄的灰烬。
除此之外,再无收获。
甚至连不起眼的角落,也没有磕磕碰碰的痕迹。
她拧着眉,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祝映。
对方只喝了一口,精致的小脸皱成一团,道,“劣质,难喝。”
应宴打开另一瓶,咕嘟咕嘟灌下去一多半,道,“将就一下,谁让你什么都没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