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而难闻的气味，杰森走在巴比伦区即将拆迁的废墟之中，一步步深入核心区域，探索内部。

皮质短靴的踏在碎石子路上发出特有的细碎摩擦声，他的手放在后腰位置的战术枪套上，随时戒备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一有动静就举枪射击。

东区近期有部分孩子失踪，这些数量放眼在整个哥谭不算多，且不说主要失踪人群集中于贫民窟。

无依无靠的小孩哪怕消失了也没有什么人会在意，因此一开始在他们一同失去踪迹后也不过是有几个人念叨几句，根本无人在意。

红头罩帮有一个副手，是杰森回到哥谭至今用的比较顺手的一个手下，此人忠心耿耿，十分愿意听从杰森的命令。

尽管杰森不认为一个人会无缘无故信任于自己，不过考虑到有一个得力帮手协助，自己在管理帮派上也更加得心应手，他也放任了对方的行为，只是暗中戒备对方。

男人也是东区人，住在靠近林荫坊的下方街区，原本是幸福的三口之下，却在某天发生意外，妻子死于小丑手下。

剩下自己与一个孩子相依为命。

他多数时间都不在家，为了生存和养家糊口，这个男人只能在外打拼，却不想，他的孩子却因自己疏于管理，而在最熟悉的哥谭消失了踪迹。

这也仅仅是一个例子，哥谭东区最近消失的孩子太多了，因为都是一些无权无势的小孩，即便死了也碍不了谁的事，也就无人在意他们的死活。

可以说，全米粒尖最厌恶的城市是犯罪之都哥谭，而哥谭最讨厌的是东区。

他们以为城市的罪恶源自于东区的人们，从来没想过真正罪恶的是整个城市的心。

了解到事情的大致情况，杰森认为自己不能再坐视不管了，他顺着最近的一条线索寻找，来到那些有人曾目睹某些失踪孩童出没的地方。

巴比伦区，一个即将拆迁，无人居住，仅剩一堆危楼的片区。

说实话，从他进门开始他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种仿佛冥冥之中有人提醒自己有坏事发生的感觉不太好受，令他有些心烦意燥。

杰森深吸一口气，打开头罩的散热功能，他不知道是自己因为那莫名的心慌太过紧张，还是周围真的存在未知危险而导致他有些难受，他从进入这一片开始就在鼻头出汗。

“见鬼的！”

杰森骂了一句，因为眼前的场景令他发怵恶心，深入到较为核心的区域后，他在一栋中空的高楼在，透过玻璃看到几个关在笼子里的小孩。

就在他准备行动的时候，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如炸裂的尖针，刺入他的脑神经般，在身边传来。

他潜意识的朝一侧侧翻，稳住身心就见对面袭击自己的人，真是熟悉又陌生啊。

“哈，这不是那个临阵脱逃的跳梁小丑吗？怎么，你另一个搭档呢？”

他的话讥讽意味十足，而面前之人，正是那天晚上，他邀请布鲁斯去东区见面，却误打误撞碰到的两名杀手其中一人。

女人没有说话，她手上的激光刀发出激光特有的嗡嗡声，昭示着其危险性。

杰森的俏皮话得到的应验，她的确跟着自己的搭档一起，或者说，这个地方，实际上就是他们在哥谭的据点？

意识到这一点，遭受围攻的杰森忙里偷闲的紧急给提姆发了一条消息，别问为什么不是迪克或者“布鲁斯”。

首先，他才不会主动向“布鲁斯”发送求救信号，其次他真的被迪克头烦死了！这个人从他回家开始，表现的黏糊糊的，恶心死个人！

所以，他第一时间，不知怎的，想到了提姆，病弱的小鸟对于情报方面还是掌握比较充足的，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自己的定位地址。

韦恩庄园，提姆的卧室内。

提姆正坐在地毯上，他面前的正是同属于一个作战联盟，得知克拉克正在扮演布鲁斯，同时通过线索窥探出无脑光环触发条件，没有中招的芭芭拉·戈登。

此时少年看上去颇为凄惨，由于他跟达米安发生冲突，正式开战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和克拉克已经下到蝙蝠洞内，得益于蝙蝠洞嵌入了铅层的特性，超人并没有能发现孩子们打架的事。

两个小崽子大概都是气急了，因为双方在无形之中各自戳中了对方的痛点，因此打起架来几乎是毫无顾忌，也没有因为有外人在场（女仆们）的缘故，有任何留手。

提姆成为义警已经有些年头了，在蝙蝠侠手下操练了那么久，他不说打得过举世闻名的格斗家，但对付杀手，或者说是恶棍都是不在话下的。

然而，这一切都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条件，提姆的伤至死至终从他回到哥谭，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好转。

先不说因为杰森的缘故他还重病了一段时间，伤口连一个愈合的时间都没有，发烧期间雪上加霜不说，还得操心克拉克的事情，熬夜帮克拉克处理关于小记者的工作，他的状态又如何能到达最佳呢？

反观他的对手，提姆并不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这孩子从小接受刺客联盟的训练，他们双方的基础条件也有所不同。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在交手期间，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达米安的与众不同。

对方无论是力道、速度还是反应力，都十分惊人，虽然说这三者都是可以通过时间锻炼的东西，只是这一切放在一个大约10来岁的孩子身上，就显得非常违反生物自然，非常不科学了。

一个孩子再怎么锻炼，他的体能依旧会局限在一个框架之内，这些都是需要随时间发育成长的东西。

所以达米安就非常的不科学，他怀疑这小子是打了激素，或者是吃激素长大的，经过改造？不然，他不信普通小孩做的到这点！

“所以这就是你显现物理性牵肠挂肚的理由吗？”

芭芭拉正在帮提姆包扎，止血喷雾喷在他腹部的伤口上，刺痛的叫提姆差点掉下眼泪。

想着毕竟是在一个女孩子面前，提姆还是忍了忍，一咬牙将痛呼和眼泪全憋了回去。

“我也没让他好过！小芭。”嘴上还是不服气的这么回答着。

少女用手轻点了一下提姆的额头，“咱们家的小提米长大了呀，都会跟姐姐顶嘴了，而且也不会掉眼泪呢！”

提姆和芭芭拉很早就认识了，哥谭的圈子其实就这么大，他以前还是一个深造“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道理，特别会撒娇的小孩。

只可惜，现在不会了。

因为他明白。能让他撒娇，会在他哭泣时拥抱自己，不论如何都包容他的人已经都不在了。

其实达米安说的也不无道理，在这个家里布鲁斯根本就不需要他呀。

“已经不会再哭了……”

气氛突然因为这句话沉寂了下来，芭芭拉想，很可能是因为自己提及的事，让提姆想到了珍妮特阿姨和杰克叔叔，她只好悻悻地摸了摸鼻头，去想转移话题的内容。

“好吧，不说这个了，让我先给你好好上药好吗？伤员。”

芭芭拉揉了揉少年的黑发，问题由来已久，说不出到底算谁的问题。只是她明白提姆在委屈，这个小少年在德雷克家如同珍宝被对待，到了韦恩家却变得这般……

实际上芭芭拉并不想吐槽什么，布鲁斯对提姆不够好之类的事儿，但说句心里话，布鲁斯的确对提姆表现得更加疏离。

他当然明白布鲁斯对提姆要求更加严格，用冷漠相对，是出于有杰森这个前车之鉴。

蝙蝠侠不希望，又一个孩子葬送在义警这条道路上。于是他封闭了自己的内心，用坚冰包裹住自己，用杰森的事情伤害着自己，同时也伤害着提姆。

就像克拉克多虑的那般，一个新加入的孩子都会是异常敏感的，布鲁斯需要一个适应过程，况且那个时候他才刚刚失去了杰森又如何对提姆敞开胸怀？

可，这不能一概而论，换位思考，新加入的提姆又做不了什么？他活该被忽略，被冷漠以对吗？

这样冰冷的迎接方式，和自身的实力与迪克等人强烈的对比，加之布鲁斯多数时间强硬的态度，将提姆拒之门外的处理方式，都成为了致使提姆越发自卑的因素。

一次次、一次次的，这叫提姆总会去想，肯定是因为自己太过弱小，帮不上布鲁斯的忙，才会一直被布鲁斯拒绝吧？所以归根结底是他自己的错。

没有人能够反驳，蝙蝠侠是一个坚韧强大且伟大的英雄，他是一位哥谭的黑暗骑士，是芭芭拉敬重的存在。

不过芭芭拉他却要明确的指责，布鲁斯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无论是对迪克还是杰森，又或者是现在的提姆。三个孩子中，他都没有任何一次吸取教训，他难道是要等到失去后才会后悔吗？但他又能接受，失去提姆吗？

“说真的，提姆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没有人可以反驳这一点。”

绷带封好便听到芭芭拉没头没尾的夸奖少年愣了一下，自嘲的笑到，“显然…我还不够好……”起码，对于布鲁斯是的。

“你为什么总要这么想？你是你，布鲁斯是布鲁斯，你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你不是为了他一个人而活着，布鲁斯又不是你人生的意义！”

看了一眼床头柜的水晶灯，灰扑扑受到磨损的玻璃球表面，看起来充满了斑驳岁月的痕迹，沉淀于球体内部底部的雪花，覆盖着一支光彩不减的红襟鸟雕像。

那是他的妈妈珍妮特，留下为数不多的东西了。

“……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别说了…拜托别说了…芭芭拉……”

他知道也比谁都清楚，比谁都明白，得到布鲁斯的关怀是一种奢望，可他却深陷其中，怎么也走不出来。

为什么走不出来？因为他无法去想象，失去了布鲁斯，他还能剩下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