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待了四五日,在到达目的地的最后一个码头时,船靠在岸边,人们来来往往,有的上船,有的下船。
天黑,船才开始启程。
行驶到一半路程,船上又渐渐热闹起来。
“你去那边找。”
“你去这边找。”
“不要惊扰顾客,询问下便好,一定要找到那个扒客。”
扒客,是他们对偷偷上船的人的称呼,这些偷偷上船的,要么是没钱,要么是身份有问题。
第一种,船家不允许,第二种,船家不敢留,要是这些身份有问题的是朝廷正在逮捕的人,一口包庇罪就这样扣了下来,船家又向谁哭冤。
一群人浩浩汤汤的搜查了起来,船的体积庞大,要搜查个遍,也要废不少的功夫。
言昭离的房门还未被敲响,就被守在门口的侍卫拦住。
“有什么事吗?”
船家脸上堆满了笑容:“船上混了个扒客,我带人搜查,想问问贵人房中可有异。”
言昭离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没有。”
“那就好,小的这就退下,不打扰贵人的休息了。”船家还未退下,手下的人来报。
“船长,发现那扒客了,可他带了刀,现在谁都不敢近身。”
船家不复刚才的和善,的面上一厉:“他奶奶的,竟然还带了刀,走,去看看。”
等到了地方,发现是一个瘦弱的男人,衣衫褴褛,脸上有一道深不见骨的刀疤。
男人被众人包围着,神情颇为激动,手拿着匕首,不断在半空中挥舞着。
一时间众人也不敢上前。
船家来了:“我胡汉三纵横海域这么多年,一个小小的扒客还想在我船上闹事。”
他向手下使了眼神,手下秒懂,又带着两三个人离开。
不多时,手上拿着一张巨大的渔网。
这网一盖,男子的行动就会被束缚住,到时候逮捕也会更加方便。
男人一见渔网,明显知道是干什么的,神情更加激动,在空中挥舞的双手更加迅速,不能被逮到,一定不能被逮到。
他咬破舌尖,鲜血在嘴里喷涌,强烈的痛感让他的脑中更加清醒,如果,放手一搏呢?
就算死了,也比抓回去好。
他的位置缓慢移动,在船家下令放网时,迅速跑开,或许是他面上的神情过于骇人,人们不自觉的空出一条路。
他拖着一条瘸了的腿,跌跌撞撞的扑向了一处。
守在言昭离门口的侍卫,远远看到一个拿着匕首的身影奔来,以为又遇见了刺杀,她拔出剑:“不要再上前,否则格杀勿论。”
男人充耳不闻,面上带着视死如归的神情,一头撞上了侍卫手中的剑,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着身体,颈部鲜血喷涌。
侍卫拿着剑,呆愣在原地。
船家急忙赶来:“对不起,对不起,惊扰了贵人。”
“这就是那个扒客,没想到为了不被逮到自杀了。”
“看他这个样子,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我这就把他丢到海里喂鱼。”
“嗯,”侍卫擦拭着剑上的鲜血,“收拾快些,不要惊扰了家主的休息。”
“是是是。”
两人三言两语,决定了地上人的性命,男人缓缓闭上了双眼,一滴泪从眼底划过,为什么这么疼。
为什么什么都改变不了,为什么那么没用。
为什么没人来救我。
为什么不直接死了。
我好疼,疼疼疼……
“等等。”房门被推开,言昭离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了男人一眼,“人还有气呢,就这样处置了不好。”
船家笑的一脸谄媚:“那贵人说该如何处置?小的就如何处置。”
“他脖颈处的伤是我侍卫导致的,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将此人交给我。”
船家显得有些犹豫:“可是此人身份未确认,万一……”
“出了事,自然有我负责。”
有人兜底,船家面上的笑容都变得真挚了许多:“既如此,那就交给贵人。”
等到她走后,言昭离轻轻扫了侍卫一眼,侍卫立马跪下求罪:“求大皇女降罪。”
“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
“奴愚钝,不知。”言昭离的表情太过于可怕,她刚才完全是下意识跪下认罪的。
“你错在,视人命为草菅,有武之人,动作都比常人要更敏捷些,他刚才撞上来,你明明可以避开,可你没有,是因为你潜意识不在意。”
侍卫把头低的更低了,大皇女所说的,确实没错。
“等上岸,自己去领三十棍,要是再犯,就不用到我这来做事了。”
“地上那人,你把他背到医师那里,好好医治,务必确保人痊愈。”
“是,奴领命。”
言昭离懂得些基本的急救知识,她看过了,男人脖颈上的伤口,虽瞧着有些吓人,却并不会危及性命。
男人听完最后一段话,想努力睁开眼看救了他的人是谁,可拼了命也无法睁开,反而陷入了长长的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