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林大人,您终于醒了,可急死老奴了。” 赵德海缓着吓得差点死掉的心脏,天知道他跟圣上过来看见林听背着个孩子孤零零地在水中是什么心情,林大人这身板哪儿受得住啊。
眼见林听把孩子交上去结果自己差点淹进水里,他更是吓得心脏都跟着停了。幸好天玄卫及时赶到把人捞上来。
赵德海心有余悸地说:“林大人,不是老奴说您,有什么事交给下人去办就行了,这里熟悉水性的人又不是没有,您又何必自己去呢。”
那可是洪水,这么危险的地方,万一真有个不测,那他们怎么办,圣上怎么办呐!!!
他抬眼去看圣上,果然圣上脸色已经黑了,眉眼低压,薄唇紧抿,风雨欲来。更是忍不住瑟缩了下,林大人,自求多福吧。
此时林听还茫然着,晃了晃头,脑中一股水声。他抱紧了头:“啊,我脑子进水了。”
随即一只手拽着他手腕扯开,触感冰凉,比他在水里泡过一圈的都还要冷。
林听抬头,就见裴行简松散着墨绿竹纹外袍,眼底血丝漫上眼眶,眉锋下压,透着股不怒自威。
一阵风吹进来,林听抖了一下。
这感觉——不太妙啊~~
他低声说:“这、这是哪儿啊?” 眼睛绕着周围转了一圈。
赵德海紧跟着说:“林大人,这是在圣上的马车里。”
随即收获裴行简一个眼神,他福至心灵,在角落拿了把伞就出去了。
林听试图挽留:“别——” 黑色身影唰地消失在雨幕中,没有丝毫留恋。
现在车厢内就只剩他两人。
赵德海走就走吧,出去后还自觉贴心地把车帘合上了,此时车内昏暗,没有明光照进来,呼吸声就显得更为清晰。
林听忽然觉得这氛围太奇怪了,尤其裴行简还抓着他手,对方手又冰凉冰凉地,寒气透着他手腕骨钻入,极其不自在。
良久,他润了润唇,主动打破这份沉默:“陛下,您怎么来了?”
裴行简冷硬地说:“你为何要去救那两人?”
林听觉得这问的是什么话,当即道:“臣刚好看到他们受困,就去救了。”
说话时,贴在脸颊上的雨水顺着颤动滑落,隐入脖颈里,里衣被水完全浸泡,一寸一寸贴在他身上,窄瘦的腰肢随着呼吸起伏,仿佛轻轻一握就能整个包裹住。
裴行简喉头滑动,目光上移,见林听一脸坦荡、自然,仿佛他是这么想的,便也这么做了。
裴行简闭了下眼。
一开始他觉得这人藏得很深,其手段高明,无论如何试探都能滴水不漏化解,且与他所怀疑的几股势力似乎并没有联系,似乎在告诉他可以放松警惕。
林听太过坦荡,眼眸明亮,赵德海有一点说得对,若是心里不干净的人是冒不出这种眼神的。
他脑中思绪偏转,却不知林听已经在心里把他腓腹的好几遍。
这皇帝是在干啥?
他不准备放手了?
咋还越抓越紧了,不会是在想要如何罚他吧?
呜呜,赵公公你在哪儿啊,我一个人承受不来啊。
腕骨上传来轻痛,林听忍了又忍,实在没法忍了,低眉敛目道:“皇上,能先放开臣的手吗?”
裴行简沉着脸看了眼被抓在手里的手,白皙的皮肤微微泛红。他不动声色松开手,握拳收了回去。
桎梏松开,林听捂着手松动筋骨,就听裴行简道:“是谁派你来的?”
林听茫然抬头,什么派他来的,难道皇帝察觉到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他可谁都没说,这是怎么知道的?
见面前的人脸色瞬间变化,裴行简狭长的眼眸一瞬间闪过冷光,再次捏起林听,决定给他一次机会,语气冷凝:“只要你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我可不杀了你。”
林听被吓傻了,啊?他刚从鬼门关出来,这一脚怎么又进鬼门关了?
这何止是暴君,这是个活阎王吧,动不动就杀杀杀的,知不知道杀人是犯法的。
哦,在这个朝代皇帝就是法。
但俗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他看裴行简这随心所欲的性格,估计是没把这条谏言放在心上。
林听眼神闪了闪,他穿越过来并非本意,但实在是匪夷所思,也不知道这人会不会信,不会把他当成疯子关起来吧。
“你、你都知道了?”
裴行简心底一沉。果然,无缘无故到他身边来的怎么可能没所图,是他自己被这天真的双眼迷惑了心智。
只见林听四指并立,头顶青天,腰挺得笔直,庄重道:“我发誓,真是上天让我来的。”
车厢内诡异地沉默。
林听有点慌,他见裴行简眼神像机关枪一样在他身上扫来扫去,狭长的眼眸突然漠然。
几息后只就听一声嗤笑。
裴行简放开了林听下颌,直起腰,如松般挺拔。只听他道:“下去。”
林听:“啊?”
赵德海去了隔壁的雨棚躲雨 ,正等着圣上召唤呢,就见林听一骨碌下了马车,那迅速的动作,不想是正常走下来的,像是被赶下来的。
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上前问道:“林大人,这是怎么了?圣上他——” 没有把你怎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