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林听就跟着言季去了落石村。
落石村在郊外,紧临渠河,前段时间下了雨,进村的路上都是泥泞。在林听第N次差点被泥土绊倒后,他们终于到了村口。
落石村已在此地矗立了上百年,村口的竹篱老旧,似乎被修缮过几次,上面新旧交替,一眼能看出岁月痕迹。
从村口望进去,看不到什么人,只有门口守着一个白胡子老头。见他们由远及近,脸色变得紧绷,目光紧紧盯着他们,像盯着仇人。
林听正想去问一下路,就见那老头突然跳起来,拿着手里的竹杖就往他们身上打,凶狠道:“你们还竟然还敢来,滚。” 一个滚字喊得中气十足,哪儿像个七老八十的人。
林听刚想说这人也太没礼貌了,他们都还没说话呢,干什么要骂他们,就被言季拉着往后退,“村长,一味死守不是办法,朝廷也为各位村民在城内修了房舍,重新分配了土地,落石村及其下几个州府近年洪涝灾害影响甚大,这个堤坝,朝廷是一定要修的。”
言季这话说完,那老头就更生气了,举起棍子追着他们打,还说:“那都是你们哄骗我们的话术,等我们全都搬了,你们把地占了,根本不会把屋子田地给我们,还要赶我们一村子人上大街当乞丐。”
林听疯狂躲闪,觉得老头这话说得还真没道理,便说:“老头,你这就不对了,你这话从哪儿听来的,朝廷修了房舍乃是实打实的,你们也不能不讲道理啊。”
村长鼻孔哼气:“讲道理?你们派官兵把我们村子围起来的时候有讲过道理吗,啊。”他将棍子插入泥地:“每家一千两银子,否则免谈。”
“一千两,你咋不去抢钱。” 林听回怼。这一个村的人也忒贪了,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怪不得没有大臣愿意接这个活儿。
村长怒目圆睁指着他们:“你们走不走,再不走我叫人了……来人呐,来人呐,有人要闯村子了……”
林听看呆了,我靠,这是什么操作?
村里房舍窗户啪啪打开,露出一张张警惕的脸。
“快走。” 言季当即拉着林听转身就走。
他们进城找个茶楼缓一缓。林听靠在椅子上摊开,浑身无力,绝望道:“累死我了。”
言季早已经习惯,叫来小二上茶,递给林听一杯。林听接来一口闷下。
他们一路被老村长追到了城门口,要不是有守城的士兵,估计那老头还会继续追他们,看着白胡子白头发的,比他这个十九岁的大学生还有精力。
言季端着茶说:“外公入狱这一个多月来,我也曾试着去落石村劝说过那些村民,可每次走到村口都会被拦下,然后打回来。”
林听抬眸:“哦?也是村长赶回来的?”
“有时候是村长,有时候是其他村民。”
啧,言公子体力也挺好。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言季追问。他外公已经在牢里呆了一个多月,期间不许探视、也不许捎东西,他和母亲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干着急,找不到任何办法。
林听坐起身,“让我想想。”
他们正吃着茶,忽然听门外咚咚咚的敲门声,开门就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对言季说:“公子,不好了,巡城营又把落石村围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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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听和言季匆匆赶到落石村外,只见村口黑压压一片铁甲,将出村的路围得水泄不通。
村子里,村民们抱作一团,不安地看着门口的黑甲卫。
最前面的村长将拐杖杵得哐哐响,佝偻着背指着他们大骂:“还有没有天理,这是我们的家,谁都不能把我们从这里赶出去。”
身后村民纷纷附和:“对,我们就要呆在这里。”
“洪水来了又如何,这些年的洪水还少吗,不也没把我们冲垮。”
“就是。”“肯定是骗我们的。”
“暴君。”
站在巡城营最前面的那人突然一□□向村长,枪尖悬在眼珠子前。
众人被吓了一跳,推搡着后推几步。就听为首这人道:“我乃是安定侯,奉圣上之命将你们带出去,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群众里发出一阵惊呼,眼神惊恐。大家都是平民百姓,面对这些穿戴铁甲的侍卫,他们手无缚鸡之力。
“完了完了。” 林听指着巡城营最前那人问言季:“那人是谁?”
言季说:“安定侯谢如海,谢太后的弟弟,也是巡城营的首领。”
林听觉得这人是不是个傻的,专门来捣乱的吧,不会干活就回家好嘛,回家吧!
他靠过去,不管如何,都得先让巡城营撤走。结果他人还没靠近呢,就被一个侍卫枪尖架上脖子逼问:“谁,赶擅闯巡城营。”
林听心说他可没有擅闯,他是光明正大走过来的。他拿出玉牌说:“圣上特命我来处理落石村的事。”
那侍卫一见立即收了枪,颔首让路。
林听正准备进去就被一道拂尘拦住,“哎哟林大人,原来您在这儿啊。”
回头见赵公公站在他两步外,笑眯眯地说:“圣上来了,让您去见驾呢。”
林听指了指自己,“我啊。” 赵德海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