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琛吓得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着许箐:“小叔……”
许箐在许琛的额头上弹了一下,说道:“小屁孩儿是不打算再听我的了是吧?”
“我错了!”许琛伸手勾住了许箐的袖子,“小叔莫要同我生气。”
“手拿开!”许箐故作生气道,“你二十四了,不是四岁,瑲儿都不这么跟我撒娇了!”
“小叔,我不是说你。”许琛指着夏翊清,“我是说他,他糊弄人。”
夏翊清站在一旁笑道:“那话真是小叔说的。”
“耍赖也没用!”许箐说,“我都听见了,你不止今年的礼物没有了,以后的礼物也都没有了!”
许琛眼巴巴地看着许箐,许箐并不理他,拉着夏翊清走到一旁,低语几句,而后拍轻拍夏翊清肩膀,回头看了一眼许琛,就往公府的方向去了,边走还边说:“没良心啊!儿大不由叔啊!”
夏翊清回到许琛身边坐下,说:“背后不说人,可是长了记性?”
许琛撇嘴,嗔道:“你既看见了竟不提醒我!”
夏翊清笑而不答,唤来归平,扶着许琛回房间去休息了,而后他自己也回了王府。
到了傍晚时分,许琛刚一醒来,便听到许箐满是调侃的声音响起:“哟,没良心的小孩儿醒了?”
许琛无奈,却听许箐收了戏谑的语气,说:“我让你家四郎回去休息了,别你还没好他先倒下了。”
“他怎么了?”许琛问。
许箐:“去年冬天他累病了的事你忘了?他今年可比去年累得多,你知道你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那他是怎么撑到今天的你不明白吗?你这一口气算是喘过来了,他呢?你一天不好利落他就一天不能彻底放松。五月二十三,七月初六,七月二十二,九月初四,这几个日子都发生什么了你记得吗?”
许琛回忆片刻,问道:“小叔这是什么意思?”
许箐解释道:“你家四郎心口疼得最厉害的一次是七月初六,他在宣政处呕了口血就疼晕过去了,剩下的还用我说吗?”
许琛眨了眨眼,许箐继续说:“从九月十七到现在,他再也没发作过。不是他糊弄你,也不是我胡说,有些事情就是解释不清楚。”
许琛颔首:“我知道了,多谢小叔。”
许箐从袖中取出一个东西扔给许琛,说:“礼物。”
“这是……干什么用的?”
“帮你恢复力气的。”许箐捏着许琛的手臂说道,“要等病彻底好了你这身体也就废了,你现在不是没精神,而是没力气。做点简单的运动慢慢恢复一下,药石太多也伤身的。等你能把这东西轻松握动的时候我再给你换新的。”
许琛拿着手中这长得像钳子一样的东西翻来覆去地看过,却依旧没有明白,许箐笑着从许琛手里接过来,放在手中轻轻一握,方才还成一定角度的两个手柄就并在了一起。许箐演示完之后又把东西递回给许琛:“这个东西叫握力器,记得单手用,慢慢来,别伤着自己。”
许琛用力握了一下那个“握力器”,可那手柄却纹丝不动。许箐道:“看吧,我就说你再待下去会废了。不过你也别着急,每天练一练,我估计到过年的时候就可以给你换新的了。”
许琛:“谢谢小叔。”
许箐笑道:“自己慢慢玩儿吧,你家四郎今晚不会来了。”
“嗯?”
见许琛有些发愣,许箐解释道:“想想之前他生病的时候你怎么睡的。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伤到脑子了,之前不是挺会心疼人的吗?现在这是怎么了?”
许琛自嘲地笑笑:“我是真的傻了。”
许箐起身说:“行了,我回去了,你歇着吧。”
“不对!”许琛回忆起刚才许箐的动作,突然说道,“小叔你给他下药了!”
许箐笑了笑,说:“小孩儿眼神还挺好!不过你放心,没毒。而且我那只是个药引,剩下的在他寝殿的薰笼里。”
“他肯定会发现的。”许琛道,“小叔你就不怕他生气?”
许箐:“他不会的,你就踏踏实实休息吧。”
许琛还是有些担心:“他……他真不会吗?”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许箐敲了一下许琛的额头,“就算他生气发火,也是冲着我,用得着你操心吗?又找打是不是?”
“小叔说得都对!”许琛连忙说道,“我好好休息,小叔慢走!”
这一晚,两人各自安眠。
夏翊清醒来时有些恍惚,这一觉竟然从前一日下午直接睡到了次日清晨。他走到薰笼旁查看了一会儿,浅笑片刻,心道:“果然又被骗了!明明说是给知白下药,结果却下到我这薰笼里来了!”
不过他心中明白许箐和即墨允的好意,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收拾妥当就往宣政处去了。
年底政务繁忙,夏翊清又是忙到很晚才从宣政处出来,回到侯府时许琛已躺下准备休息了。见到他进来,许琛连忙说:“我还以为你回府去了,都没让人给你备下消夜果,饿不饿?”
夏翊清并未回答,只快速擦洗一番便躺到许琛身边。许琛低声问:“怎么了?可是累了吗?”
夏翊清环住许琛手臂,说:“还是抱着你睡才安稳。”
许琛笑道:“以前又不是日日睡在一处,怎的如今还愈发腻歪了?”
夏翊清撑起身子,直接封住了许琛的唇。这一次夏翊清完全占据主动,直亲到许琛的喘息中带了呻|吟才罢休。
许琛捂着胸口倒气,半晌才缓过气来,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以为我足够坚强了。”夏翊清说,“我以为你现在逐渐好转,我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你受的伤,所以我上午召了纪寒进宫,可……可我太高估自己了。”
许琛安慰道:“没事的,都过去了。”
“我再也不让你出去了。”夏翊清哽咽着说,“我不会再让你上战场了。”
许琛耐心安抚道:“思虑太重可不好,我现在没办法照顾你,你得好好的,别让我担心。”
夏翊清往许琛身边蹭了蹭:“哥,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我知道,所以我回来了。”
一直到太康四年的夏天,许琛才终于得了允许,被夏翊清放回到朝堂之上。而朝臣们也渐渐习惯了寭王的新作息————收班之后绝对不见人。刚开始那几年恨不得睡在宣政处的四大王,如今变得张弛有度。每日自卯正到申正,他定然在宣政处,可只要过了申正,就谁都别想找到他。当然外人不知道的是,一同消失的还有平宁侯许琛。
两人自然是在栩园。自从能够自己行走之后,许琛每晚都在栩园等夏翊清,闲暇时侍弄花草,更学会了做饭,每晚都变着花样给夏翊清做各种新鲜吃食。这一日夏翊清收班后照例回到栩园,却并未如往常般闻到饭菜香气。他心中不安,快步走到卧室里,却见许琛闭目躺于床上。
“知白?”夏翊清轻声唤他,许琛却未有回应。
夏翊清立刻上前给许琛搭脉,却被许琛直接扣住手腕拽到床上。夏翊清被压在床上动弹不得,眨着眼问:“你这是做什么?”
许琛轻吻他唇角,含笑说道:“今儿是你生辰,你说我要做什么?”
“你吓死我了!”夏翊清推开许琛,“我以为你不舒服了!”
许琛顺势放开夏翊清,坐了起来:“换上便装,我们出去。”
少顷,许琛拉着换完衣服的夏翊清走至后院,二人共乘一骑,往城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