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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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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夏翊清去往晟王府给许箐诊脉。许箐主动邀请夏翊清留下,待支开晟王后,许箐对夏翊清道:“既有话想说,又何必犹豫不决?”

夏翊清沉默片刻,取出木盒交予许箐面前:“是想请小叔帮我看看这个,可否有什么机关。”

“这盒子的做工和纹饰是很典型的西楚风格。”许箐却并未按照夏翊清所说,查看这木盒是否有机关暗门。他将木盒放到茶案上,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而后缓缓说道:“你今日来,怕这盒子有机关是假,想让我将当年西楚和你生母的事情告诉你才是真。”

夏翊清尴尬垂首,不知该作何回应。许箐却在此时起身,自书架上取出一套工具,仔细研究起那木盒来。

“小叔……”

“又或者,你也不是来找我问关于西楚的事情的,是还有别的什么事情想问。你若想知道跟西楚有关的,应该去找明之。可你既然来找我,那就应该是与我有关,或是我知道的事情。你不去寻明之,又不想让子隽知道,还特意避着琛儿……”许箐手中动作未停,只平静道,“你是想问关于琛儿的事情。琛儿十二岁进京城,这些年来他唯一对你隐瞒的就是言清。如今既然言清的秘密已不是秘密,那么你想知道的,无非是他十二岁之前的事情。要么是他的身世,要么就是他如何来的京城。”

夏翊清已经涨红了脸,不知该如何面对许箐。

“好了。”许箐收起工具,将木盒推回到夏翊清面前,“这盒子没有机关,你放心打开就好。”

“小叔,抱歉。我……”

“不必。”许箐打断了夏翊清的话,“四郎,你既叫我一声小叔,我便托大,作为你的长辈,教你一些东西。”

夏翊清恭敬说道:“小叔请讲。”

“刚才我是把我的分析过程讲给你听,但你要知道,人的思绪永远比说出来的话要快。在看到这盒子之后,我喝了一口茶,就在那时,我已经想通了你今日来的目的。若我刚才拿你当外人,自会顺着你的意思陪你演下去,我会问你,这盒子是西楚样式,你怎么就敢拿来给我看,你一定是准备好了一番说辞应对。之后若是我有意,还会抛出引子,让你将话题引到琛儿身上。我会让你知道你想知道的,还会让你以为是你自己足够聪明,足够小心谨慎,从我这里套出了你想要的。”

夏翊清第一次被这么直截了当地拆穿,早已尴尬得不知所措。

许箐笑了笑,将茶盏放到夏翊清手中,说:“我比你多的,并不是所谓的智慧,而是阅历。这些年来我避世不出,虽在外做些小生意,与商贾打交道,却早已远离权谋纷争,即使这样,我也一眼就将你看穿。你的父亲像你这般大时已是太子,一切的欲望、权谋、计策,他早已亲身经历过了。你觉得他会看不穿你吗?”

这一席话将夏翊清说得冷汗涔涔,他将茶盏放回到桌上,问许箐道:“小叔,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你错了一件,也对了一件。”

“洗耳恭听。”

“寭,察也。”许箐解释道,“或许你心里会觉得他只是给了你一个和柴娘子以前封号差不多的字,是像以前一样随意处置你,表示他并不在意你。但他若真的不在意你,就不会这么快就封你为亲王,所以你这个封号大有深意。我听明之说,当时在勤政殿,他想封你为齐王,被你拒了?”

夏翊清颔首:“是。宏王如今还未改封号,我当然不能越过宏王去。”

“你为什么不能越过宏王?”

“因为……他年纪比我大,又比我先出宫开府。”

“你父亲行六,他当太子之前他前面那几个哥哥难道都死了不成?”许箐长吁了一口气,道,“你只论长幼,却忘了尊卑。在封你为亲王之前,你养母柴氏已经进了庄妃,你生母元氏是西楚郡主。她顺妃赵氏的母族即使是没被惩罚,也只是六品绿衣郎。若细算出身,你比后宫任何一位皇子出身都高。为着你身上一半元氏血脉,他也绝不会让你在郡王位上耽搁太久。”

“可是……他从不在意我的……”夏翊清低声道。

“他在意的是与西楚的关系。以及,”许箐弯起手指敲了敲木盒,“你身上有的,西楚留下的东西。”

夏翊清呆愣半晌,方才回过神来:“那……我其实当时应该应下来?”

“你拒绝得那么干脆,在他看来,要么是你真的无心权势地位,要么就是你在骗他。在经历了宥王的事情之后,他心中更偏向第二种。”

“可我真的从没想过皇位。”

“所以我说,你第二件事做得对了。”许箐见夏翊清杯中茶已冷,便替他换了茶,“你收下了价值三万缗钱的手稿,既没把手稿直接送进大内,又让他知道你被贿赂了,这件事做得很对。”

“我怎么敢把小叔的手稿直接送进去?!”

“阴差阳错,总之,他现在对你并没有那么怀疑了。”

夏翊清喃喃道:“那年我生辰时,向他求过他写的字……如今又留了一份当世名家的手稿……所以,他便觉得我是真的喜欢书法?”

许箐颔首:“是这个道理。”

“这都过去六年了,我自己都险些忘记了。”

“你父亲啊,他想记住的,便是一辈子都忘不了。”许箐轻叹一声,“十六岁的你留下一份当世大家的手书,确实有刻意避世讨好他的嫌疑。但十岁时你刚开蒙没多久,四书五经尚未读完,便已经想求一份墨宝作为生辰赏赐,反倒能坐实了你确实从小便爱书法。”

夏翊清苦笑了一下,说:“十岁时我确实是想讨好于他,十六岁时却只是不想给小叔惹来麻烦。”

“所以我说,阴差阳错。”许箐笑笑,说道,“快喝茶,不然一会儿又冷了。”

夏翊清抿了口茶水,那温度已足够,却还是没能把他的身子暖回来。被小叔这么一点拨,他觉得自己仿佛刚从鬼门关前绕了一圈,此刻四肢百骸具是冰冷的。

许箐将语气放得柔和了些,说:“以前你是藏拙也好,装傻也罢,总归还小,他并不会当真,但现在你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放大。这个道理,你该明白了。”

夏翊清轻轻点头:“是,我以后一定小心。”

“以后对着他尽量不要撒谎,实话实说就好。用实话去编故事,好过用谎言去蒙骗。”许箐拍了拍夏翊清的肩膀,“好了,放松些,没那么严重的。”

“小叔,我是真的不想要那个皇位。”

许箐笑笑,说:“你想多了。我们没有任何一个人要逼你去夺皇位。你想做什么,我和明之便保着你做什么。明之早晚会离开,子隽和我只想安稳度日。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退路,也都已无所求。只是如今你和琛儿力量不够,我不忍看着你们受伤害。让你们接触赤霄院和那些暗桩,一半是形势所迫,一半确实是出于私心。若不将这些东西告诉你们,你们处事起来会有很大的危险。至于私心嘛,我们这些年确实累了,我和子隽不会有子嗣,明之本就不该属于朝堂,我们手中的东西与其将来被勤政殿那位或是你的其他兄弟糟蹋,倒不如交给你们,就成羽那些产业,每年挣的钱也够养活你们了。”

夏翊清轻轻抚摸着那木盒,半晌才又开口问道:“小叔恨天家吗?”

“我说不恨你也不会信。”许箐娓娓道来,“从我逃离皇宫到现在,二十一年零五个月。这些年来,我毒发过四十七次。我所经历的不仅仅是毒发时候蚀骨的疼痛和越来越严重的濒死感,更是每一天的惴惴不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毒发的那种恐慌。你没有真正发作过,大概不会知道那种疼痛和绝望。但身体里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取你性命的毒,这种感觉我想你能明白。我不是圣人,自然会恨。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没有以前那么恨了。若非这毒,我不会有今日这般生活,一切都是命数,我这些年来只不过在这注定的命数之中,拼一把让自己活得痛快些罢了。”

夏翊清听得揪心,他静了静心神,道:“我懂了,今日多谢小叔解惑。”

“你想知道的我还没告诉你呢。”

“我……我知道知白是克烈遗孤,他已同我说过了。”

许箐问:“那你是想知道他记忆空缺的部分?”

夏翊清点头,旋即又摇头:“不过他自己似乎并不在意,小叔不必说了。”

“告诉你也无妨的。”许箐坦诚道,“当年我若不救他,他早就死了。至于他丢失的记忆,我只能说是他自己不想记起来。你通医理,该明白一碗药并不能让他忘记之前的所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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