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夏翊清已经在即墨允的伤处敷好了药:“好了,快回去休息。”
“四郎就不问问我去西楚干什么了?”即墨允看着夏翊清。
夏翊清把药放到即墨允手中,说:“既回来了,总会跟我说的,我不急在这一时,你身体要紧。”
“多谢赠药。”即墨允起身,“我明日再来。”
“慢走。”夏翊清再一抬头,即墨允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二日晚间,寭王府寝殿之内,即墨允飘然而至。
“明之休息好了?”夏翊清问。
即墨允颔首:“四郎的药真是管用,今儿一醒来不仅神清气爽,连手臂都不疼了。”
“那便好。”夏翊清道。
即墨允:“我今晚特地来恭喜四郎进封,顺便来给你解惑。”
夏翊清见即墨允语气和平日一样,气色也十分不错,也算是放下心来,他看向即墨允说道:“恭喜就不必了,你知道我这亲王是为何而来。我倒是想知道江宁府这件事背后藏着的阴谋。”
即墨允坐到桌前给自己斟了杯茶,然后说道:“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夏翊清无奈:“你这到底是想告诉我还是不想告诉我?”
“我想请四郎再仔细思量一番,”即墨允看向夏翊清,“这件事可还有什么问题?”
夏翊清仔细回想,却并没有想通,只好轻轻摇头。
“你相信陈扬的供词吗?”即墨允提醒道。
“冷思冷念用了刑了啊!”夏翊清说,“难道这样他都没有说实话吗?”
即墨允笑着摇头:“又不是在我赤霄院的刑房,四郎真觉得那些不让人看出伤来的刑罚就能让他招供吗?”
夏翊清有些发愣:“所以他的供词有问题?”
即墨允说:“供词倒是没问题,只是你不觉得供词少了些吗?还有他最后对你和知白喊的那句话。”
「你们不会知道幕后之人是谁的!你们也永远找不到那些孩子!」
当时许琛说晚屏别院,是知道孩子的尸体在晚屏别院,但幕后之人……
“对了!所有人的口供都没有提及我们遇刺的时候晚屏山的那个房间!难道……?”夏翊清似乎是想通了什么,“难道那时幕后之人就在那里吗?”
即墨允点了点头:“是。当时那个房间里有陈扬和另外一人。四郎细想,陈扬陈力是陈丘出了五服的亲眷,他们被连坐只是入了奴籍,家中既没有人死,也没有人流放,跟你们真的就有那么大的仇吗?”
“若是出了五服,他应该不知道陈丘府中的府兵规制才对。”夏翊清思量道,“是有人故意告诉他的?”
“四郎聪明。”即墨允说。
“陈扬应该也找不来那些刺客。能伤了知白的刺客,武功不差。能把骁骑卫和平留他们困住的也不是普通刺客的水准。”夏翊清仔细回忆着之前的点滴细节,“所以陈扬隐瞒了后面的事情,当时在耳房里的人才是陈扬口中的‘幕后之人’?”
“可以这么说。而且还有平宁侯的药,陈扬一个莽夫怎么会知道草乌和半夏同用有毒?”即墨允说道,“供状我看过,他自始至终说的都是下药,没提放的是什么东西,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这件事表面上看是陈扬挟私报复,可他不过是被送到你们手上的弃子罢了。”
夏翊清点头,当初他满心都是许琛的身体,确实忽略了药的来源,如今冷静下来一想,江宁府的事情处处透露着古怪。他犹豫着开口问道:“所以明之把我送到那里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陈扬和陈力了吗?”
“当然不是!四郎想到哪里去了!”即墨允连忙解释道,“不是我把你们送到江宁府的。其实最开始确实是想让四郎去处理这件事,好方便我在京中查一下宏王身后的人。但后来刑部章侍郎失踪,我觉得这事有问题,就放弃了这个计划,手中的调查也都暂时按住了。”
夏翊清问道:“那是宏王让我去的?”
“也不是。”即墨允顿了顿,“四郎信命吗?宏王的腿是真的伤了,谁都没有动手。”
夏翊清苦笑道:“若是宏王去查,我想他根本不会遇到刺客,那些人原本就是他那边的。”
即墨允点头:“是。宏王腿伤了之后,他身后的人立刻开始准备,目的就是拖延时间,好把该撤的都撤走。我也立刻启用了所有的关系去调查和暗中帮助,但没想到你们直接就去了晚屏山。”
“不对……”夏翊清看向即墨允,“那药不是他们给我下的。他们既然已经在晚屏山布下了刺客,就不会让我去不成晚屏山的。”
即墨允低头摆弄着手中的茶盏。
“明之就不能直接跟我说吗?”夏翊清道,“我那日上午刚去找过刘让,身边又有冷思冷念,干什么非要做这一出?”
即墨允:“不是我得到的消息。”
夏翊清想了想说:“可知白是在我后面出去的,他那时也没得到消息吗?”
“没有。”即墨允摇了摇头,“传消息的人就慢了一步,眼看着他进了官驿,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
“我就说那药如此温和,完全不是要害我们的样子。结果弄巧成拙,反倒把我们推到了晚屏山去。”夏翊清又问,“对了,那个下药的人?”
“放心,都处理好了。”即墨允略一躬身,“只是还请四郎见谅,这次江宁府之行,我确实许多地方没有顾及到。”
夏翊清:“明之哪里的话,若没有那些暗桩和消息,我们还不能这么快就解决此事,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即墨允:“好在这次总算有惊无险,没有出什么意外。”
夏翊清:“所以明之现在能告诉我幕后之人是谁了吗?”
即墨允摇头。
夏翊清微微皱眉:“你是不能说还是没查到?”
即墨允:“我查到一半就被天家派出去了,这边的事只能暂停。不过四郎也不用太过担心,在这京城中还没有我查不到的事情,只是时间问题。而且你如今在京城,我必定能保证你的安全。”
“我不担心,既然这水已经不清澈了,不妨再搅浑一些。”夏翊清嘴角带笑,“不管是谁,我也得让他们知道,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即墨允:“四郎心中有数就好,若我查到了什么一定会告诉你的。”
夏翊清转了话题:“明之想说一说西楚的事情吗?”
即墨允回答道:“西楚如今与我朝差不多,大皇子元遥和三皇子元进都是储位的有力争夺者,他们俩掐得如火如荼。”
“我是说你的伤。”夏翊清指向即墨允的手臂。
即墨允:“元遥和元进都把我的探子当成了对方的人,我接到消息前去支援,与元进的手下对了一掌。”
“就这么简单?”夏翊清盯着即墨允。
即墨允直视了夏翊清片刻,认输道:“我是去灭口的。只有死人能保守秘密,我必须赶去把人杀了。我杀了那个暗探后,故意跟元进的手下对掌弄伤自己,然后在元遥府中找了一人,做了与我同样的伤。”
夏翊清道:“你定是偷偷去的,若是天家派你去的,何必日夜兼程。”
即墨允点头:“我奉命去柳州查些事情,途中接到消息说西楚出了事,便改道去了西楚。”
“事情可处理好了?”夏翊清问。
即墨允道:“下午已经进宫复命了。”
“那便好。”夏翊清点头道。
“四郎只想知道这些了吗?”即墨允问。
“我好不容易从江宁府死里逃生回来,你且让我歇过几日。”夏翊清道,“西楚的人盯着我也不是一两日了,无妨。”
即墨允:“既然你心中自有盘算,我就不多话了,早些歇息罢。”
夏翊清点头:“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