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里说着要回去休息,可实际上分别后,冲田总悟并没有返回真选组驻地,而是绕了一大圈,又来到了之前与伊丽莎白Z碰面的地方,店面临街的那家杂货店附近。
柜台后的老板娘正无聊得打着哈欠,瞥见他走过,不动声色地踢了一脚身后的夹板。
冲田总悟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然后绕了一大段远路,经一条不起眼的小巷来到了杂货店后面。
平日紧闭着门的小屋此刻敞开了一条缝,从门缝里传出叮叮当当的动静。
他径直推开门,但没有进去。
屋里的空间很狭窄,仅仅摆着一桌一椅,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手里摆弄着一块不知从什么地方拆下来的电子版。
冲田总悟掏出怀里的手机丢给他:“这个卖给你了。”
男人头也不抬地接住手机,拿在手里颠了颠,嘴里咕哝一句:“沉了点。”
接着,他拿起工具把它的壳子拆开,用一个小镊子夹起一颗比绿豆还小的黑色颗粒,举起来给冲田总悟观瞧:“这有窃听器。”
冲田总悟一点也不意外,毕竟是攘夷志士送的“礼物”,要是不夹带点私货,也太对不起他们的身份了。
他耸了耸肩:“反正不是我装进去的。”
男人努了努嘴,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这东西不是正道来的吧,我要是收下来,该不会哎哎哎,别介,我就说两句,你急什么!看在是熟客的份上,这东西就算有问题,我也必须收了。”
电子设备且还是通讯设备,毫无疑问的硬通货。
只要不是有什么不可修复的故障,那就有的是想要的客户。
男人打开抽屉,取出几张大面额的钞票,放到桌面上,推向冲田总悟。
少年看了一眼,没去拿,再次看向男人:“我要找的人呢,有消息了吗?”
男人微微挑起嘴角,有些得意地道:“我刚想跟你说这事,你要找的人,我已经给你找到了,现在就在隔壁。”
“死的活的?”
“当然是活的,饿了几天,又挨了几顿揍,身体可能不大健康,但手脚健全。”
冲田总悟点点头,把桌上的钱推回去:“这算是最后一笔费用。”
“小哥爽快!”男人笑着把钱收回抽屉里,然后正色道,“他躲在吉原好几天,最近才被发现,然后撵了出来。”
他顿了顿,接着又一脸像是偶然想起什么事的表情,补充道:“对了,那家伙被我的人逮住后,嘴里一直念念叨叨,说什么黄金啊迷宫啊魔物之类的话,挺玄乎的。”
“是吗?”冲田总悟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勘破他那拙劣的演技,直接开门见山地反问,“你拷问出结果了?”
男人干笑两声:“你真会说笑,我哪儿可能拷问你要找的人啊。”
冲田总悟听懂了他的画外音,哼笑一声,略带嘲讽的语气道:“所以,没问出来?”
“我是有职业道德的人,怎么可能对任务对象做那种事呢?”男人装作无奈,摊了摊手,接着又往前倾斜身体,一脸好奇地询问,“小哥,方便问问,你为什么要找他?”
冲田总悟斜了一下眼睛,不耐烦道:“那家伙是一个没品的瓢虫,办完事没付钱,想拿一本烂书抵押费用,女人不愿意,托我找他,揍他一顿。”
“只是一个瓢虫,还是因为瓢资没谈拢才找的他?”男人“呵”地笑了一声,表情有些古怪,他显然并不相信冲田总悟的话,眉毛扬起来,似笑非笑道,“你花在寻人上的可钱不少啊,那个女人能给报销吗?”
冲田总悟被他的蠢话逗笑了:“怎么可能。”
男人困惑道:“那你不是成了纯纯冤大头吗?”
冲田总悟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你再说一遍?”
察觉到杀气的男人下意识瞟了眼他腰上的佩刀,顿时放软了语气:“我不是骂你,只是替你的善心感到不值,不挣钱的活儿,你干了有意思吗?”
冲田总悟目光浅浅地蔑了他一眼,红眸中沉沉的阴翳犹如带着侵染力的污浊,沿着视线朝对方的瞳孔深处撞过去,压低的声线裹挟着难以言喻的压迫力:“我要是铆足了劲儿找乐子,你觉得自己现在还能好好地坐这儿跟我说话吗?”
男人扯了一下嘴角,想用玩笑的语气舒缓紧张的氛围,却发现自己嗓子眼发紧,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年转身出去。
冲田总悟冷哼一声。
吃力不讨好的工作,确实很没意思。
可谁让这是真选组接手的活儿呢?
再麻烦再棘手,哪怕吹亏了也要干。
走出房间后,冲田总悟找到了正在暗地里偷窥的山崎退,把任务目标交给他带回去,接着便准备前往传说中少儿不宜的吉原花街。
然而,没走几步,就被急吼吼赶过来的土方十四郎抓住了,带回去驻地。
男人压根不管他的想法,直接以副长的身份下令:“你要是闲得发慌,就给我去审人!”
审问急不得,人还没醒呢。
先送医检查,再输液,等到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标配的审讯是两人组,跟冲田总悟搭档的人是平日里主要负责这方面工作的真选组成员,长相没什么特别,普普通通,丢人群里,转眼便如同一滴水汇聚到海洋里,平静无波。
唯有当他进入工作状态时,沉默肃穆的姿态能止小儿夜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