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隽将那张邀请帖放置在客厅茶几上,盘膝坐于地毯,呆呆盯着它。
来自贵族的邀请贴用的都是高档货,林隽第一次知道,仅仅一张邀请贴使用的纸张竟然价值一套房。
真离谱。
那张承载着一套房的纸张末端印刻着繁复的花体和贵族纹章,清楚地表明邀请者是一名叫诺亚·格雷索恩的B级雄虫。
他同样是一名贵族,与托勒密是旧相识。
客厅里静悄悄的,林隽问托勒密,“他是怎样的雄虫?”
托勒密瘫在林隽身后的沙发上,单手拨弄林隽渐渐长长的发尾,“一只不太聪明的雄虫。”
“在你眼里有聪明的雄虫吗?”林隽问。
这个问题稍稍有些尖锐,托勒密没回答,他在林隽的后脖颈,贴着发尾的位置落下一个轻飘飘的吻,无言安抚着心有不满的雄虫。他不能说出雌虫圈养雄虫的千年计划,也从不透露雄虫被明里暗里阻止学习的真相。这是一代代雌虫们联手打造的谎言囚牢。他们不断引导雄虫耽于享乐,提供那些所谓的福利政策,社会优待,是为了不让雄虫意识到自己只是一种资源。一旦雄虫摆脱了精神束缚,不再被雌虫给予的蝇头小利蛊惑,不再甘心成为雌虫手中的资源,而是有了自己的野心和主见,那么虫族本就薄弱的繁衍根基就会再度迎来重创。
所以,雄虫必须是愚蠢的,也只能是愚蠢的,他们的注意必须聚焦在雌虫和后嗣身上。
数千年来,聪明的雄虫都被扼杀于起势之前,就像那两位死于推行新政的雄虫陛下。
对于是否前往交流会,林隽拿不定主意。
托勒密在这件事上意外的沉默,他没有给出任何建议。
这就意味着这可能不是一场简单的交流会。背后的目的,显得险恶起来。
捏着那张邀请帖,林隽满心疑惑。他是首都星出了名的臭名声,雌虫避之不及,雄虫处处嫌恶。邀请他出席,是为了毁掉交流会吗?
而且他不太明白,交流会上会交流什么,那些话题必然不是他一个平民能参与的。
他正打算说出不去的决定时,门铃再度响了。
今天可真热闹,门铃竟然响了两次。
他转头与托勒密两眼对视。
托勒密率先翻身而起,走向门口。林隽探头看去,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雌虫,发现他后,对方礼貌地行了颌首里。
他们轻声说了几句话,对方就走了,托勒密端着一个价值不菲的宝蓝色礼盒回来,遗憾地对林隽说:“我想你得去了。”
它像是潘多拉的礼盒被递到林隽跟前。
繁琐的包装下是一件黑如星空的礼服,像是裹着糖衣的罪恶。
礼服上放置着一张卡片,写着——林隽阁下,期待您的到来。
林隽蹙着眉头感到太阳穴一阵阵的胀痛,“他在逼我。”
“这不像诺亚会干的事。”托勒密捏起那张喷洒着香氛的卡片在鼻尖扇了扇,就那么呆住了。
林隽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连声叫了几声,都没唤醒盯着那张卡片的托勒密,他不得不动手摇醒他。
托勒密恍如惊醒般抬头看向林隽,“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托勒密放下卡片,从礼盒里拿出礼服,将它在林隽身前比量,“他们对你很重视,尺寸很合适。”
礼服的布料入手凉丝丝的,柔软如纱,很难想象它是如何做到柔软的同时撑起礼服那近乎固执的轮廓。
确实很重视,重视得让情报员来收集自己的三围。
还真是大材小用。
他突然转头看向托勒密,“你知道吗?”
托勒密微怔,随即双手环胸,笑意透出丝丝无奈,“怀疑我?”
“不该怀疑你吗?”
“确实应该,但不是我。”
林隽深深看他一眼,一言不发拿着礼服上了楼。
心里想着交流会的林隽没有发现身后的托勒密异常的安静,
“预料之中。”他轻声说了一句,但客厅里没人回应他。
窗外的雾气散了,阳光出来了。
前院那乱七八糟形状的草坪缀着细小的露,在阳光下宛如一颗颗遗落的珍珠,熠熠生辉。
厨房里的奶液静悄悄在奶锅里冷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