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不见脚步声了,钟宬才将窗户开到最大,两手撑窗,翻了出去。
从窗户出去之后,仍然是在室内,一条通白的圆形走廊一直消失在尽头,窗户一面的墙壁延伸直拐弯处,墙角下,一只脚跟收了进去。
钟宬的房间刚好在最后一个,从他的房间向两人消失的方向看去,没有其余的房间,两面全是洁白的墙壁,走廊顶部是没什么温度的白炽灯,身后靠窗的一边是一整排的房间,但只能看的见墙壁上凿出来的窗户。
钟宬放轻脚步跟了上去,走廊是一个巨大的环形,不知不觉就绕了大半圈,前面不远处,一扇门刚好缓缓关上。
钟宬走到门后没有立即打开门走出去,而是贴门听了一会,什么动静也没有,他旋身敏捷的闪到门的另一边,通过门缝听了一会之后,依旧什么也没有,这时才将手缓缓伸出去,把住门把,轻轻拉开半截,侧出半边脸去看外面,一股冷清的湿风从门缝中吹进来,带着呼呼的尖锐声,只有不到一只手掌宽的距离,受到门里门外气压的影响,穿过门缝的风格外有力猛烈,简直要将门冲撞开。
外面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钟宬拽着门又开的大了些,手上始终带着劲,不让门从手里脱出去,将整个头部侧出去,终于看清了外面的全貌,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楼顶顶层,只是就从风的力度和温度来判断,这座建筑不会太低。
他一手把着门,同时身体无声无息的,轻巧的从门里划出去,回手轻轻带上了门,门关上之后,从缝隙中传出来的呼呼声停止了,顶楼的风很大,向前走的时候,感觉风在推着他往后倒。
“我有些害怕,”女人胆怯的声音被风吹到耳边。
“不怕,现在不逃,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一定会出去的,”男人的声音。
两个一米多高的大油桶杵在前面,钟宬溜过去,蹲到了油桶的后面,天色已经很暗了,但他还是认出了这两人。
夏桐和他的伴侣白应琼。
“这里没路了,我们怎么办?万一被他们发现了,”白应琼道。
“等他们发现的时候,我们该逃走了,”夏桐道,“这里就是个巨大的骗局,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谁也不会得到那些奖励,谁也不会活到最后的。”
“嗯,我跟你走,”白应琼突然小声的喊了一声,“啊……”
“嘘?”夏桐迅速的捂上了她的嘴,“怎么了?”
“脚下有东西,”白应琼道。
夏桐松开捂着白应琼的手,带着她往一边挪了挪,他们的脚下正是一个突起的方形黑色铜盖,上面有许多的镂空格子。
“这是什么?”白应琼问。
夏桐蹲到铜盖旁边,用手在盖子一周摸了一圈,突然摸到什么似的停下来,手顺着摸到的凹处伸了进去,将盖子拔了起来。
“这是……”白应琼道。
“应该是排气通道,没事。”夏桐道。
“不知道它通向哪里,”白应琼道。
“大楼里的排风管道一般都是互通的,我们可以从这里逃出去,到了下面再找机会出去,”夏桐道,“你先下去。”
白应琼战战兢兢的点头:“好。”
夏桐牵着她的手将她从管道里放了进去,自己正准备往下走的时候,门被人推开了。
钟宬:“!!”
会是谁?
钟宬转身绕着油桶滚到夏桐那一边,与夏桐四目对视,两人竟然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有出声。
两个黑色西装男朝油桶方向走了过去,夏桐见自己已来不及进入管道,只好迅速对白应琼做了个“嘘”的手势,准备将管道盖子放回原位,再藏到油桶后面去,但在他刚把盖子分毫不差的放进凹槽中时,西装男出声喝了一声,“谁在那边?”
夏桐迅速与钟宬对视一眼,放弃了藏进油桶的想法,立在了原地。
西装男身手矫健,转眼已立于夏桐身前,他们一袭挺拔的贴身高质西装,线条良好的从后领延展至裤脚,刚正健硕的身姿,刚硬无情的下颌收的紧紧的,紧抿的唇角都让人一阵忌惮。
两个西装男左右将夏桐围在中间,大型雄兽围猎一只落单羚羊的既视感,夏桐用尽全力的保持着镇定,但垂在身侧的手指却难以控制的颤抖着。
西装男颔首,凌冽的目光在夏桐身上扫过,声音冰山般深沉,“夏桐。”
“是我,”夏桐站的笔直了些,试图以此可以让自己更好的面对来自对方的气场压迫,“我只是想出来吹吹风而已,就我一个人,我现在就回去。”
西装男眯缝着眼睛,眼角泄出的锐利光芒,足以冻结空气,他并没有在听夏桐的解释,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夏桐的解释。
另一位西装男下巴朝一边偏了偏,开口道:“遇到两位试图逃跑的玩家。”
夏桐面如土色,全身僵硬,“谁说是两个人,是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
刚才偏头说话的西装男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少倾回正头部,义正言辞道:“明白了。”
夏桐身上的制服被风吹着,紧紧裹着身体,而此时他全身的颤栗,再多的布料也难以遮盖,但他还是强装镇定道:“我只是一个人,一个人出来走走,这里除我之外没有其他人了。”
沉默着的西装男扭头看向刚在说话的男人,受了不知道什么人指令的男人点了点下巴道,“按淘汰处理。”
男人不再说话,手探向身后腰间,一把玄黑色手枪裸露出来,被握于手指间,咔哒一声,子弹上膛,黑洞洞的深渊枪口,举到了夏桐的眼前,按在扳机上的手指缓缓下压,夏桐闭上了眼睛,电光火石之间,被消了声的枪□□出一发口径十毫米的子弹。
夏桐呼吸一滞,心跳瞬时停止了跳动,然而,只是一秒的时间,他又睁开了眼睛,子弹并没有打中他,而眼前,钟宬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油桶后面滚了出来,全身扑向西装男,两人同时悬空着砰一声,摔到了地上,钟宬扳着西装男拿枪的手腕,狠狠向下一按,如果是正常人,这个时候,手腕早就应该脱臼而弯曲了,但西装男不仅没有动静,更是反应迅速的顶起膝盖,将钟宬从身上掀翻,沿地滚出一段距离,单膝跪地,举起手枪朝钟宬扣动扳机,两枚子弹无声的划破空气,射了出去。
钟宬顾不上起身,抱头滚出两圈,西装男明显是练过的,身手不比他差,他没有成功的将对方手里的枪夺下来,而现在对方又与他拉开了物理上的距离,他现在处于非常被动劣势的地位,对方有两位,均持枪,假使每把枪里面的弹匣都是满的,最多二十发子弹,他需要在如此近的射程内躲过二十发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