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宥川道:“那表兄请自便,我就不送你了。”
他转而问钱浅:“你行吗?要不要叫人扶着点?顺便去望仙楼给你买个蹄膀回去吧!太医说你太瘦了,要多吃些肉……”
沈望尘看着三人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早已散去,手虚虚地握了下又松开,才对吕佐说:“走吧!”
一路上,王宥川不停东扯西扯。
钱浅听出他话语里的讨好,只是她肚子疼,闭着眼睛按小腹忍痛,没有心情搭理他。
终于,王宥川忍不住试探地问:“那,日后,我还能,再来叫你吗……”
钱浅睁开眼睛睨了他一眼。
王宥川吞吞吐吐地说:“你也知道,我脾气不大好。今日,我一时没控制住,害你受苦了。我以后,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钱浅知道,云王得父母怜爱,不参与党争,是个闲散王爷,一向随心所欲过活。除了皇帝和淑妃,恐怕他这辈子也没跟谁道过歉、认过错。
今日能对她这般低声下气,已然很难得了,钱浅也不打算再跟他计较,就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王宥川如蒙大赦,长长松了口气,放出豪言:“你放心!有本王在,不出两年,定能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钱浅只在心里冷笑,心虚的时候一口一个“我”,心落地了立马变回“本王”,小屁孩儿。
将人到家,戚河扶钱浅下了马车。
王宥川拎着食盒和药跟了下来,犹豫了一下又把药回马车,说:“这药不好喝,等我让太医重新配了再给你送来。”
钱浅拒绝:“我不要。你送来我也不开门。”
王宥川妥协:“好吧……”
钱浅从他手中接过食盒,“多谢王爷,再会。”
王宥川有些傻眼:“你,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吗?”
钱浅毫无人性直接拒绝:“寒舍简陋,就不劳王爷屈尊了,再会。”
她径自将门推开个缝闪了进去,而后利落地关上门,连点反应的时间都没给他。
王宥川伸出的食指僵在半空,晃了好几下,最终咬牙切齿道:“本王还不稀罕呢!回府!”
*
三日后,戚河亲自驾马车将钱浅接到云王府。
钱浅正在感叹晕倒这一回,待遇倒提高不少,谁料进府第一件事却是喝药!
戚河捧着药碗,徐祥捧着糖水、点心、蜜饯,俩人蹲在钱浅面前哀求:“小祖宗你就喝了吧!你不喝王爷会罚我们的!”
钱浅只能无奈地喝了,好在这次难忍的味道比上次淡了些,总算是没吐。
用饭时又有不同。
以往钱浅跟戚河、徐祥吃的都一样,今日却不一样了。
戚河说,她的菜是王爷特地命厨子按太医的方子做的,对她身体好。
钱浅不太喜欢被特殊对待,可看着王宥川一脸等待表扬的神色,又实在说不出让他不要多此一举的话。
随后的时日,钱浅的待遇节节拔高。
戚河几乎日日都去接她,然后被迫喝药、吃那些补身体的饭菜、炖汤,还要戚河和徐祥看着她多吃几口,简直令她身心俱疲。
王宥川还给她买了几身衣裳,钱浅推拒不得,只好说自己妹妹就是开成衣铺子的,她喜欢自家妹妹做的衣裳。
她本意是不想让王宥川再给她买衣服,不想欠他人情。谁料王宥川却命戚河跑了趟锦绵阁,把铺子里卖得不错的几款样式全给她定了一套!
钱浅实在有点搞不懂这哥们儿的脑回路,只得放弃挣扎。
初雪落下时,钱浅口腔里充斥着猪肝特有的脏器味儿,对着眼前的乌鸡汤发愁,“我真的喝不下了……”
王宥川像哄小孩似的:“再喝半碗就好。油花儿都撇出去了,一点都不腻的。”
钱浅绝望地趴在桌上,“我要死了……”
王宥川依旧不肯饶过她:“你要真能撑死,本王帮你订上等棺木,还给你请高僧做法事!”
钱浅白他一眼,“不用。我就死你这儿,席子一卷,就地掩埋。反正你府上就挺阴间的,而你,就是活阎王!”
王宥川哈哈笑,笑够了继续磨叽:“小祖宗,快喝吧!就跟喝水一样嘛!”
大概是因为那日他叫她小祖宗,她就把药喝了的缘故,后来不论云王,还是戚河、徐祥,哄她吃饭、喝药时,都开始叫她小祖宗。
天知道钱浅心里有多崩溃,只能在心里无声呐喊:这破日子真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