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侍卫怔愣的当口,沈望尘已来到二人身边。
他伸出两根手指拨开剑身,对钱浅笑得十分友善,“姑娘莫怕。大瀚律法严明,沈某一向奉公守法,又最是怜香惜玉之人,怎会对你这样娇滴滴的姑娘家动辄打杀呢?”
钱浅不吭声,静静地看着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沈望尘努力表现出诚恳的模样:“在下只是想请姑娘帮个忙,酬劳方面好说。而且云王出手阔绰,姑娘若答应为他写传,除了在下付的酬劳,云王那儿也绝不会亏待了姑娘。”
钱浅冷言冷语:“婉拒了哦。”
她再度转身欲走,那还未入鞘的剑也再次横到了她的脖子上。钱浅心里叹气,无奈地看着二人,这人看着也不傻,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侍卫再次怒道:“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而沈望尘这次也没有拨开剑身。
他仍旧笑着,只是笑容里掺杂了些许威胁的意味,“沈某并非嗜血滥杀之人。不过姑娘当知,这做人呐,凡事都该留些余地,否则真的会叫人很难办呐!”
雅室内气压骤降,仿佛黑云压境,山雨欲来。
可剑拔弩张的气氛,却并未让小女子神色松动,她反而冷笑一声,毫无惧意盯着二人轻启薄唇。
“沈公子约莫不知,我四海无可归之地,九族无可倚之亲,留余地何用?”
沈望尘瞳孔震了震,威慑之意登时散了个干干净净。
吕佐却皱眉道:“胆子倒是大,难道连死也不怕?”
钱浅昂起下巴,一脸倨傲直视他:“生在地狱,死有何惧?”
吕佐噎住。
钱浅淡淡看了二人一眼,眼神满是轻蔑:“若二位不打算动手,在下便告辞了。”
她无视剑刃还架在脖子上,第三次转身。
吕佐没再有所动作,只是无措地看向沈望尘。威逼利诱恐吓都只是手段,总不能真的光天化日在茶楼里杀害一个无辜女子。
在钱浅的手将将触碰到门时,沈望尘再度开口:“若我给你可归之地呢?”
钱浅停住,回头望向他,满是疑惑。
沈望尘继续道:“我用一座带别院的宅子,当做付你的酬劳,如何?”
钱浅指尖微动。
她笃定自己活不过二十一岁,年关过后就十七了,时间不算充裕。若能直接得到一套合心意的宅院,再用手上的余钱再买些良田,或者买下锦绵阁的那间铺子也好。
若是如此,就算被卷入是非里横死,也值了。
犹豫不过片刻,她果断答应:“可以。但我有些条件。”
吕佐正心疼价值数百金的宅院,闻言顿时怒火上头:“你还敢提条件?!”
沈望尘抬手制止他,对钱浅道:“说说看。”
“第一,我要自己挑选合心意的宅子,而不是你说哪套就哪套。并且,宅院要先过户给我。”
“你好大的脸!”吕佐直接就急了:“什么都没干就想先要东西?若你无法让云王满意又当如何?”
钱浅反驳:“既然指定我,便是看重了我的文笔和风格,我自会按照你们的要求去写。否则若你们一直不说满意,故意拖着,我一个小小蝼蚁,又能拿你们这些权贵如何?”
沈望尘思忖着点头,“有道理。”
吕佐十分不满:“公子……”
钱浅看向吕佐,“你是太高估我,还是太低估你家公子和云王?他们一个皇子、一个亲王之子,我一介布衣,还敢诓骗你们不成?”
沈望尘答应得很干脆:“我同意,继续。”
“第二,我是著者,只著书,请沈公子和云王以礼相待。我不做伺候人的活儿,更不会以色侍人。”
沈望尘闻言诧异地上下打量她几眼,挑眉讥笑:“姑娘不妨往窗外看看,这京都城里啊,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儿!沈某与云王自小在这繁花从中长大,见多识广,对你这等干瘪枯瘦的小姑娘,啧……”
他故意停顿,还毫不掩饰嫌弃之色地扫了她两圈,才说:“实在没兴致!”
钱浅神色依旧平静,似是完全不在意他的故意羞辱和讥嘲。
“如此最好。若您或云王生了这种心思,咱们便终止交易,算你们违约。宅子你不能收回,更不能因此心生不满,故意为难我。二位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想来定是会说话算话的。”
沈望尘的羞辱没能得到想要的反馈,还被对方反将一军,不禁冷了脸,哼笑一声说:“你大可放心。”
钱浅继续道:“第三,我只著书。我不会卷入你们的权势争斗,亦不会成为任人拨弄的棋子。”
沈望尘眼中精光骤现,吕佐更是再一次摸向了剑柄。
若说先前两次只是威慑恐吓,这一次钱浅明确感受到了二人周身散发出的凛冽寒意。
她猜,他们动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