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吃完药,俞锦曦靠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饿不饿?我让钟澄姐陪你吃外卖——烧烤?炸鸡?麻辣烫…咱不吃辣的…我想想啊…”
书房传来的问答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是在提醒她越界的荒唐。
一天时间里,她不敢和夏御雪多说话。
昨夜那个失控的吻让夏御雪变得格外主动。
主动越是真切,她越是惶恐。
不安在胸腔里疯狂生长,世上最可怕的,是在尝到温暖后,又要面对失去的寒冬。
新伤撕开旧痛,还能再愈合吗?
倘若旧痛无端波及,对面又会不会疼呢?
九一将脸埋进毛毯中,听着书房的门被打开,那人渐行渐远,或许是要去厨房喝醒酒汤。
“在想什么?”俞锦曦见她发呆那么久,担忧的皱起眉:“吃了药一会就不难受了。”
“我没事。”九一将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客厅传来玻璃杯搁在茶几上的清响。
“小可怜,俞姐姐给你贴张退烧贴。”俞锦曦将退热贴贴上她额头,冰凉的触感让九一抖了一下,俞锦曦赶紧顺顺她的背:“哎哟,哎哟。”
九一死死咬住下唇,听着夏御雪在厨房打开水龙头,金属汤匙在水流中搅动。
“我们小九不会真烧糊涂了吧?”俞锦曦半开玩笑地掀开毛毯一角,却在对上她眼睛时僵住。
少女眼中交杂的渴盼与克制,在退热贴的凉意下愈发清晰:“没烧糊涂。”
“熬到天亮?”夏御雪叩了叩书房的门,随即推开:“叶大部长,该睡觉了。”
“最后…”叶着霜话音未落,文件夹已被夏御雪单手合上。
俞锦曦的询问逐渐模糊,隔壁房间传来的对话却清晰得可怕。
夏御雪的声音渗进来:“要不要加床被子?”
叶着霜轻笑着:“把啃笼子的搬去客厅,吵死了。”
“别惯着她。”叶着霜漫不经心的提醒,“你越宽容,她越瞪鼻子上眼。”
浴室还在排水,她想起去年冬夜的高烧,那时自己也蜷缩成一团。
叶青在外地出差,而叶着霜只隔着门缝丢进几袋退烧药。她转身时和电话那头的“我好好照顾着呢”,至今敲打着她的神经。
“你别听她胡说。”俞锦曦戳了戳她僵硬的肩,忍不住翻白眼:“她就那样,老古板什么都不懂。”
“你别这样。”夏御雪将折叠床拖出来,“至少问一句。”
叶着霜嗤笑着和她一起整理床垫:“那句谚语这么说——慈母多败儿?”
“她哪里来那么多歪理?”俞锦曦正要起身过去理论,却被九一拽住衣角:“反正我也没听过她的话。”
夏御雪沉默片刻后轻声道:“可她明明不舒服。”
俞锦曦一屁股坐回床边:“好啦好啦,那咱不跟老古板计较——我刚刚问你的,想吃东西吗?”
九一摇摇头:“没胃口。”
“我让钟澄点外卖。”俞锦曦突然来了精神,她站下床:“我们一会拿到老古板面前去吃。”
九一没来得及反驳,对方已经风风火火冲出去了。
叮咚——
隔壁的交谈声停了,夏御雪有些意外的走出书房:“外卖?”
俞锦曦拿着外卖袋子,快步走到她身后的叶着霜面前挤眉弄眼:“老古板没有。”
房门推开时,九一正直愣愣望着天花板,俞锦曦把温热的外卖袋放到床头柜。
为什么过了那么久,夏御雪还是不进来。
九一缓缓起身,俞锦曦絮絮叨叨说着“快趁热吃”,一边去帮她把外卖袋子扯开。
明明脚步声在门外来回徘徊好几次。
是不是夏御雪听进去叶着霜的话了。
没关系。
本来就该这样。
俞锦曦将食品级手套递给九一一支,随后看见了她泛红的眼眶。
俞锦曦察觉出她濒临崩溃,正准备叫夏御雪和叶着霜进来,转头看见了恰好要进来的夏御雪。
夏御雪扶在门上的手顿住:“俞前辈,你去休息吧。”
俞锦曦将门带上离开,夏御雪在床边缓缓蹲下,指尖颤抖着抚上九一滚烫的额头:“本来早该回来,结果又来了份紧急文件。”
九一偏过头不看她,她只是牵出九一攥得发僵的手,轻轻为她揉开:“但每一分钟,我都在想你有没有退烧。”
滚烫的泪水无声滑下,九一却突然咳嗽起来,用沙哑的气音将哽咽碾碎:“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夏御雪小心翼翼地擦去她的泪,九一将头扭回来些,她的心也跟着颤了颤:“因为我怕你难受。”
夏御雪将体温计递了过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
九一不肯配合,夏御雪也不催促,只是蹲在床边:“是我不好,让你等太久。”
剧烈的咳嗽震得九一肩膀发颤,夏御雪立刻起身扶住她的背安抚。
九一躲开递过来的水杯:“不用你管。”
夏御雪将水杯凑到自己唇边,浅抿一口后,将带着温度的水缓缓渡了过去。
九一瞪大了眼睛,耳尖瞬间烧得通红:“你不许随便亲我。”
委屈的鼻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娇弱,夏御雪才坐上床:“那是喂水,这才叫亲——”
夏御雪的手温柔护住她后颈,舌尖却侵略性的撬开牙关,将所有慌乱和抗议都笼进这个绵长的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