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司允垂下头，眼睛瞟着站在车外的利诺，讷讷的说，“知道”。

“知道你还干！”对方递给他一杯热水，“赶紧喝了暖和暖和，看你未成年，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不许再干这样的事了，听到没有”。

“知道了”，项司允小声的回复。

“你……”消防员转头看向窗外，“就是为了找他？”

“嗯”，项司允点点头。

“真会找麻烦”，他注意到项司允的腿，“你这得去医院处理一下，要不然容易感染”。

说完他拉开车门，朝着利诺说道：“你们两个一块去医院，我找人送你们”。

车上，利诺侧头看着他腿上那道长约一掌的伤，轻轻碰了下。

“嘶——疼”。

“项司允”，利诺抬头看他，眼眶泛红，“对不起”。

“没事”，项司允只当他是在愧疚自己的伤，“你没事比什么都强”。

利诺垂下眼，伸出手去触碰到他沾血的指尖，又转而十指相交，握住了他的手。

项司允伸手一拉，利诺便落在了他的怀里，他摸着对方的后颈，安抚道：“我没事”。质问的话在看到利诺泛红的眼眶时就已问不出口。他想问为什么利诺下班不回家，为什么下着大雨还要往外跑，为什么要做地铁，他要去哪里……

等到了医院，项司允不顾自己的腿伤坚持要让利诺先检查，得到有些受凉，回去好好休息的答复后，才放心让医生给他检查。

项司允的情况比利诺严重的多，一方面肌肉使用过度，不过幸好没有出现横肌纹溶解，另一方面他手上和腿上的伤口都受了感染，需要清创再打针。

打针他倒是不怕，但是清创……

啊——

一声惨叫从急诊室响起，利诺眉头紧皱，任由项司允抓着他的手。他也不住的出言安抚，“你要是疼的厉害，不行就咬我一口”。

项司允勉强的看他一眼，摇摇头将自己埋在了他的怀里。

太疼了……

疼得他都说不出来话。

等一切处理完毕，项司允已经大汗淋漓，看样子两人今天是回不了家了，索性利诺在附近找了一个旅店，就这么住了下来。

项司允身上的肌肉由于过度使用加上受了伤，走起来很是费力，利诺就扶着他慢慢走，好不容易进了屋，他将人放到床上转身就要走。

“你去哪儿？”项司允急忙拉住他。

“烧热水！”利诺扬了扬手里的药，“你得吃药”。

“哦！”项司允不好意思的放开他，但眼睛却一直盯着利诺的背影，终于……

“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我又不会没了，还有，把你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不然会发烧的”。

项司允别过脸去，手指抓扣着床单。他注意到放在床边的属于利诺的包，湿淋淋的，下方已经汇成了一滩小小的水流。

“你包湿了，里面有什么东西，我帮你晾一下”。

“等一下！”利诺带翻了纸杯，但是项司允已经将他的包打开了，一眼便注意到了被水泡的模糊不清的合同。

“这是什么东西？”

他将那一团提溜起来，利诺看到已经被泡烂的合同松了口气，“不是什么重要东西，已经坏了就扔掉吧！”

他从项司允手中将东西扯走，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随着咕嘟咕嘟水烧开的声音，利诺把药放到他面前，“我给你把水倒上，等凉一点把药吃了，我先去洗个澡”。

“嗯”，项司允点头，听到卫生间传来上锁的声音，他把目光转向了垃圾桶。

为什么利诺的包里会出现这个东西，而且……利诺似乎不想让他知道这是什么。

不过他就算怀疑也没用，因为那东西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了。

卫生间里传来花洒打开的声音，项司允站起身来到门边，腿上和指尖的胀痛还没有消减，锁骨下又出现了灼痛。

“啧”，他握拳在那处轻轻捶了捶，但是灼痛感不仅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加严重了。

他回到床上，将自己整个人埋进被褥间，不由得怨恨老天。

“凭什么苦难都让我一个人受！”

意识朦胧间，他好像回到了高山寺庙……

在沾染着香火气息的红墙下，他划破手掌，在斑驳的墙上刻下了一行字：

以我余生，换你轮回。

而在这行字下，还有一行未刻完的承诺……

那是项司允的执念，也是支撑着他走了这6世的唯一支柱。

6世的苦难太多，他都快忘记了，他的不断轮回，其实是他自己求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