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裕言挑眉看她一眼,未说话。
她松了一口气,把手里东西放下,这才想起外袍未脱,她自知露馅,偷偷瞄了眼楚裕眼表情,见他未说什么。暗暗庆幸自己瞎猫碰上死耗子,心存侥幸,准备去解圆领袍。结果对着他衣服端详一阵,迟迟没找到系带在哪。她磨磨蹭蹭伸出一只手,去掀袍子左衽,未能掀成,她这才注意到腰侧有根系带绑着。
她伸手去解,磨了一阵没能解开,还要再动作,手被楚裕言抓住。冰凉的触感传来,千镜滢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楚裕言看着她,声音有些哑,“你没学过么?”
千镜滢莫名觉得有些别扭,悄悄把手往回收了收,没挣开。她说:“纸上谈兵...和实操肯定是不一样的呀...”
“孤教你。”
千镜滢胡乱点了点头。楚裕言把左侧的系带熟练地挑开,修长的玉指缠过红色的细绳,衬得愈发白皙,养眼极了。千镜滢眼睛一眨不眨盯着。
一直到头顶传来声音,“看懂了么?”
千镜滢堪堪回过神,有点不好意思看他,又是胡乱一点头。
楚裕言盯着她,“你自己来一遍。”
千镜滢心里暗叫不好,光顾着看手了。她抬手轻轻拽住另一侧的系带,僵持了一阵,泄了气,诚实道:“我不会。”
她正要收手,一双手覆了上来。她心跳得快了几拍。
“专心。”
千镜滢赶紧将思绪扯回。她手被他抓着,将系带绕开,头顶似有温热的呼吸洒下,撩动额前的碎发,有些痒。
楚裕言将衣裳褪去,只留下一件雪白的中衣。二人躺在床上,中间隔了只玉枕。烛火被吹熄,四周陷入昏暗。过了一阵,千镜滢还是睡不着,她看不清楚裕言,胆子大了些。
她转过身去,小声问:“太子哥哥,你睡了吗?”
回应她的是漫长的安静。
千镜滢放缓了声音,听窗外几只猫头鹰“咕咕”地叫。她盯着枕边的人半晌,眼底闪过一抹促狭。被下,她伸出一只手,戳了戳楚裕言的腰。她戳完飞快想把手缩回,却不想手上一痛,冰冷的触感传来,被一只手死死桎梏住,昏暗里,楚裕言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
她看不清他神色,却觉得有什么东西死死盯着自己,如同黑暗里蛰伏的猛兽在盯着它的猎物。
这个念头出来的一瞬间,她心凉了半截,待缓过神想挣开他,却动弹不得。
楚裕言看着她,“做什么?”
千镜滢声音弱了几分,“我睡不着,想看看你睡了没。”
他声音暗哑,“你若是睡不着,大可做点别的。”
千镜滢目光一亮,“什么?”
“千镜滢,孤非什么清心寡欲之人。”
千镜滢愣了一下,“什么?”抓在手上的力道似是又加重了几分,顺着手背一路游移至手腕,她猛地反应过来,不啻雷击,双颊跟着一红。
她打了个磕绊,“我...我突然有点困了!”
楚裕言抓着她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却并未完全放开。千镜滢不敢再动,过了一会想转身,顿觉浑身难受,她小声道:“你不能把我手放开吗?”
“防止你乱动。”
她急了,“我不会的。”
她安静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忍住,“我想转身。”
二人僵持到最后,眼见楚裕言仍然不为所动,千镜滢终于泄了气。困意上涌,沉沉睡去。
月霜铺洒在垂纱上,风入花窗,穿拂过纱幔,细光泠泠,流水潺潺,渡入梦河。
床边,少女一身红衣端坐着,喜帕昏昏沉沉盖在头上,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下一刻,帕角被几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挑开。
视线恢复,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头顶,一双漆黑的眸子定定看着她,她被这眼神看得脊背一僵,莫名发怵,“太子哥哥?”
楚裕言将喜帕放下。
千镜滢感觉身侧压下去一块,楚裕言在她身侧坐下。她腰间一紧,一双手臂圈过她的腰,她后背抵在一个温热的胸膛上,一股熟悉的气息围了上来。
她条件反射,几乎要弹跳出去,又被他扯了回来。一只手在她腕上游走。
“累了么?”
千镜滢扯了扯嘴角,大脑飞速运转,最后给了个临摹两可的答复,“还好。”她试着挣了两下,没能挣开。
“你...能不能先把我放开,我不喜欢这样讲话。”
他依旧抓着她,“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