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启程预备在今日天黑之前抵达临安,他们走出烟雨楼的时候发觉姑苏知府及其手下官吏仍守在门口。
小孩的衣衫偏大拖了地,外面又在下雨,沈溪知遂将小孩抱在怀中,小孩咬蜜饯的样子当真是可爱,肉肉的脸颊一鼓一鼓的。
只可惜还没来得及欣赏太久,便被这群人打搅了,沈溪知只能将注意力放在姑苏知府身上:“本相交代给你的事办得好的话,本相自会在陛下面前为你进言。”
听及此言,姑苏知府自是满含喜色,谁都知道当今陛下年幼,实际上掌管帝王之权的不就是这几个辅政大臣吗?
姑苏知府乂手一拜:“下官定当尽心竭力,还请沈相放心。”
沈溪知颔首:“还有此番临安水患,不少流民跑到了姑苏来,还请知府大人妥善安置。”
姑苏知府笑着点头道:“一定一定。”
既已吩咐敲打完毕,沈溪知便上了马车。
车驾启程,沈兰依旧坐在马车内服侍,不同的是这次马车内还多了一个小孩,就坐在沈溪知身侧。
沈溪知取过象牙梳,半揽过沈溪渔慢条斯理地替他梳理着青丝,顺便编成了一个个的小辫子权当打发时间:“想来是上天也知道你适合红色,才给了你这么一个发色,既张扬又低调的。
先前没注意,小渔是打了耳洞吗?”
沈溪渔乖巧地任其施为,听见沈溪知的问话便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沈溪知捏了捏小孩的耳垂,轻声道:“等回去了,再带你去挑选些首饰衣裳。”
发簪、发冠、耳坠、长命锁、腰带、玉佩什么的,沈溪知想,旁人家有的他家小孩也要有。
说着沈溪知转而去问沈兰:“朝廷的赈灾粮不一定会按时按量地送到临安,毕竟有不少人希望我将此次的差事办砸。
买粮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老爷放心,昨儿夜里沈竹从赵升家搜出来那么些财物后就吩咐底下人去周边州县购买了,最快的想来今日就能抵达临安。”沈兰言语微顿,似有隐忧,“只是怕商户们趁火打劫、哄抬粮价。”
沈溪知眼尾微挑,颇为不以为意:“你们是怕若抬出朝廷的名头来,他们不敢抬高粮价便借口无粮,你们也不好治他们的罪。
可若不搬出朝廷的名头来,他们会以数倍甚至十数倍的价格将粮食卖与你们。
其实你们可以先不动声色地问过他们有多少粮食,再搬出朝廷的名头来不是正好吗?
别总想着舞刀弄枪的,偶尔也该动动脑子。”
沈兰神色赧然“是,老爷。还有姑苏知府那边,您真打算等事情办成了要给他加官进爵吗?”
沈溪知未语,长安中的四品大员不知凡几,每年因为朝堂上的尔虞我诈都会有那么几个的国之重臣的顶头乌纱不保,还有抄家流放甚至殒命的,在地方上当一个所谓的“土皇帝”不好吗?若再往上爬,无论是在地方上还是在京中任职,可就不得不参与进那党争中了,到底是人心不足。
沉吟过后,沈溪知开口道:“这差事若他当真办的好了,那给他个机会也未尝不可,至于他能爬到什么位置上全看他自己。”
头发编好了,沈溪知挺满意自己的作品的,只是似乎缺了些首饰,他取过铜镜递到了小孩的手中让他自己瞧。
沈溪渔一只手拿着铜镜,一只手好奇地把玩着自己脑袋上的小辫子,摇头晃脑的显然是满意极了,他看向沈溪知的目光好奇,无声地吐出两个字:老爷?
沈溪知失笑,小孩对于老爷这两个字似乎有些误解:“曾经我爹是老爷,后来他离世了,我就成了老爷了。”
沈溪知食指轻点了小孩的额头一下,满含戏谑的笑意:“你不会以为老爷是老爷爷的意思吧?
等回京后该给你请几个夫子了。”
沈溪渔别别扭扭地转过头去不再理会沈溪知,瞧那小模样是生气了。
不过是逗一下而已,怎么小孩生气的模样也这般可爱?等药效过去,沈溪知汗意涔涔,只觉得身上冷得很,眼前一黑便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沈溪渔听见动静,又慌忙地转过身来,沈溪知便这样倒进了沈溪渔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