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着茶聊着天,众人忽然想起来,诶,这京中还有个裴家呢,这两家难不成是远亲,可没见过裴张两府此前有什么往来啊。
外面纷纷扰扰,裴渊的心情颇好。
他之前还在寻思京都之中一时半会找不到狐朋狗友,不能把自己那“好名声”传出去,如今好了,京都谁人不识君?
夏朝则在复盘,心情颇为懊恼。
“哎呀!我怎么就,怎么就卡了壳呢,我明明可以吵过他的。”
她在脑子里反反复复推演着当时应该怎么在言语上回击程琪景,心里一口气憋的慌。
裴渊看着在屋里不停打转的夏朝,正着绕三圈,一跺脚,反着又绕三圈。
裴渊忍不住出声:“要不去踏青?”
夏朝脚步子一顿,转头飞快地看向裴渊:“去哪儿?”
裴渊轻舒口气,好在这人还惦记着玩。
“去金明池,一年只开清明这一天,你们那儿不是没皇帝么,今天过去没准能遇见御驾的龙船,还能看百戏。”
夏朝一拍手:“有这好玩的事不早说。”
她立马出门喊秦管家,让套了马车出去。
裴渊看着她的背影,轻摇了摇头,太贪玩,不靠谱。
昨晚还好意思说自己比他大几岁,也该叫她一声姐姐。
让他叫姐姐,真是白日做梦。
临出门的时候,天空淅淅沥沥地飘起几滴毛毛雨,夏朝与裴渊不约而同地站在院子里抬头望天,可天上还挂着太阳。
这情形压根不可能打雷下暴雨,两人心中都有些惋惜。
不过夏朝的惋惜转瞬即逝。
细雨飘落在裴渊手心,有一丝丝的凉意。
夏朝也学着他的样子伸手接雨,感叹道:“不是雷暴雨,真可惜。”
裴渊缓缓收回手,眼里有些困惑。
马车行到离新郑门还有半里远的地方不得不停下来,前方已经被出城的人群以及大大小小的轿子和马车堵住了。
车水马龙之间,各家都买了不少五色纸扎的庭院楼阁,纸马纸轿纸车,抬眼望去,甚至称得上一句五彩缤纷。
大街两侧更是临时支起不少香烛铺子,忙得热火朝天。
看这情形,怕是全城百姓都在往城外赶。
新郑门守门的官兵忙得满头大汗,可少说还得赌上两刻钟。
夏朝抬起帘子张望,左右各有几架马车与他们堵在一处,也纷纷挑起帘子往前眺望。
停在他们左后侧的,是一家装饰华丽的马车,从里头探出个着藕荷色襦裙的圆脸妇人,她与夏朝对视一眼,两人笑着冲对方微微点头算打了招呼。
夏朝见一时半刻没法往前,于是想下车去那些香烛摊子瞧瞧,她远远瞥见有卖纸猫纸狗的,觉得有趣。
她正打算下马车时,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量十分高昂的男子声音。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周围的人群倏地安静,只余那男子不断高呼的声音。
众人开始忙乱起来,圣驾一向是从新郑门以北的万胜门出往城外的,怎得突然改道往这里来了。
本就拥堵的街道瞬间混乱起来,你的轿子要往前,我的马车想往后,人群里不时响起咒骂声。
这时城门的官兵列队疾跑过来,领头的将士喊着:“肃静,肃静,圣驾自万胜门出,不过这里。”
官兵重复着这句话快速穿过人群,躁动很快被安抚下来,百姓四处张望,都想知道这变故是怎么回事。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那高亢的声音越来越近,喊话的男子渐渐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那是个看着不过三十岁的年轻男人,破烂宽大的衣衫套在他瘦骨嶙峋的身体上,双颊凹陷,瘦骨嶙峋,眼里闪着奇异的光。
他跪伏在地口呼万岁,那些官兵要上前抓他,他却冲着官兵来的方向又跪了下去。
官兵们哪儿敢受这个礼,纷纷避让,一时竟不能近身。
还是领头的将士赶来后冲他们呵斥:“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他拿下,真让他跑到皇上面前,惊扰圣驾是死罪!”
等的就是上峰的这句话,几个官兵互相看了眼,分几个方向一拥而上,乘着那男人还未起身的时候将他抓住拖走了。
夏朝撑出半个身子看热闹:“他是来告御状的么?”
一旁的圆脸妇人正想找人闲聊,她也凑出来:“我知道我知道,他啊,是个落榜的举人,自打前一回科举放榜后就疯了。”
夏朝诧异地问道:“就这样疯了三年,没被抓起来赶出京都?”
圆脸妇人道:“往常他也疯癫,不过是自己待着自言自语,因他是举人老爷,居养院里还特意给他安排了房子住呢,这么一闹就不知道能不能待下去了。”
说罢她摇了摇头:“你说他怎么就这么执拗呢,考不上再考就是了。”
夏朝赞同地点了点头,她还想再问时,却被身后的裴渊一把拉进了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