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朝走到窗边的美人榻上躺下:“其实我觉着去国子监念书挺好的,临走前把你身边的丫鬟换掉,那咱两不就松快多了,不然时间一长,她两会察觉出来,春樱那性子可不像能憋住话的,不到第二天就得满府皆知。”
裴渊顺着她的话一想:“你说的有理,如今去京都,倒是个好法子。”
省得他每天作为自己的通房去给自己的母亲请安。
裴渊真的很难受,谁能体会这种感觉,真是折磨死人,偏“裴渊”时时在自己面前晃悠,他心头的火是按下去一阵立马又窜起来。
夏朝倒是能体会几分:“别不开心了,你想想咱们三个里,红芸现在生死未卜,我对这里一无所知,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你好歹在自己家里,重要的是,你遇上的是我,若是旁人,没准立时就把你远远地发卖出去,到时候被卖给哪家肥头大耳的老爷或者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不死做妾,那多惨呐!”
夏朝连连摇头。
人就是要有更悲惨的境遇作为对比,自己才能看开些。
裴渊被她的话安慰到,又想起自己那几个狐朋狗友,里头正好有个肥头大耳的好色之徒,家中妻妾成群,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裴渊不放心地说:“你务必要好好护着我。”
夏朝涌起一股男子汉的豪情万丈,拍着胸脯道:“你放心,我绝不负你!”
裴渊:......
天杀的,这滋味太奇怪了!
他都没机会冲着老天发这誓呢!
这该是他的词啊!
晚膳过后,下人来通报,裴昭在书房等着裴渊。
夏朝将裴渊交待的话又从头到尾背了一遍:“这回没漏什么吧?”
裴渊点头:“差不离,该你知道的都与你说了,其它的你别开口。”
夏朝在嘴上做了个缝起来的动作:“你放心。”
裴渊叹气,他不放心又能如何?
裴渊的书房临水而建,隐在樱花林中,一溜灯笼沿着小径将人引到门口,夏朝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屋内男子正在提笔练字,抬头看了眼自己弟弟:“用过晚膳没?”
裴昭的容貌与裴渊并不十分相似,看着更严肃,气质沉稳,不露喜怒,留一把美须,着玄色常服,身上并无其它装饰。
他身后的书架上堆的满满当当,从墙脚一直堆到屋顶。
桌上的笔架挂着大小不一的各色毛笔,看笔尖的颜色都是平日常用的,并不是摆着图好看,身旁桌面有不少写好的字帖。
书桌侧面挂着一幅蝶戏海棠图,香炉中升起袅袅青烟,屋子里有淡淡的檀香。
乍一眼看不像个商人,倒是个饱读诗书的士子。
夏朝面对他有些紧张,她想起从前高中时的年级主任。
“在玉竹园用过了。”夏朝答的十分恭敬。
裴昭写下最后一个大字,收起笔:从书桌后走到另一边的塌上:“过来坐。”
夏朝依言坐在他对面。
裴昭提起温在炉上的小茶壶,给夏朝倒了杯茶,茶香渐渐升起来。
裴昭品了两口茶:“母亲说,你要去京都的国子监念书。”
夏朝点头:“我已经十七,是时候了。”
裴昭放下茶杯,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也好,本想着送你去岳麓书院,但那必会引起主家的怀疑,还不如直接去京都,来一出灯下黑。”
夏朝点头:“我正是如此想的。”
裴昭眼中闪过幽光:“你这次去,有几分把握?”
夏朝按着裴渊交待说:“有八成。”
天呐,这个男人哪儿来的自信,那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科考。
裴昭眼神露出几分满意:“京都那边,我自会替你打点,你就按着往常的做派,别露馅。”
听到露馅两个字,夏朝心里一突,她稳住心态道:“所以我想添把火,将红芸抬为姨娘,与我一同进京。”
裴昭蹙眉:“还未成亲房中就有姨娘,如此做派,对你往后婚事不利。”
夏朝依着裴渊的话背:“正因如此,才能将我那纨绔的名声坐实,让主家放松警惕。”
裴昭默了一会:“你若中进士,入朝为官,婚事上自会有更多选择,只是......若将来扎了谁的眼,言官那里也是麻烦。”
夏朝学着裴昭的样子喝了口茶,有点苦,她不喜欢。
“到那时,自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如今的荒唐不过是因为年少时父亲早逝,缺乏管教。”
提起裴父,裴昭久久不言。
只听他轻叹一声:“父亲......仍在庇佑我们。”
夏朝也跟着沉默,她能理解裴家兄弟对父亲的思慕之情,他们还有母亲在,可自己已没了亲人。
回到玉竹园,远远便听到争吵声,夏朝进门一看,春樱与裴渊两人跟斗鸡似的一边站一个。
冬梅远远躲在门外,显然她劝不住。
裴渊一见夏朝,便小跑着过来,他应该是想模仿往日红芸的姿势,但不得要领,走的不三不四。
“少爷,她欺负我!”
语气还是梆硬~
春樱亦急急上前几步:“少爷,这是您的房间,奴婢过来替您整理床铺,就与红芸提了一句她该回房了,没成想她却与我争执起来,说什么都不愿走,非得赖在这,这玉竹园还有规矩么?”
春樱是这园里的大丫头,往日确实是她约束着其余人,冬梅都要让她三分。
想来她所谓的“提了一句”,语气不会好到哪儿去,裴渊如今正是个炮仗,一点就着,两人可不直接干起来了。
夏朝哪儿有心情断这官司,一把将裴渊搂在怀里:“芸姨娘往后就歇在我屋里。”
春樱一愣,不可置信地看向裴渊。
这就抬姨娘了?!
裴渊:真好,我成了我的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