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抬头瞅了他们一眼,“你们能干什么?”
“缝补,浆洗,做饭,医病,我都会。还有我阿兄,天生力大无穷,能搬好些个东西呢,赶车也很在行。”
“阿兄?你们是兄妹?”那人视线在他们二人面上来回扫视,“那为何长得有些差异?”
“回禀大人,我长得像我爹,我阿兄长得更像我娘多一些。我们二人曾住在不远处的青城,家里原先有一个小医馆,我的医病本事就是跟我爹学的。”
“后来有一日,我们城中那个有名的纨绔来我家抓了药,第二天便上门把医馆砸了,说吃了我们家的药上吐下泻。谁知道是他自己吃坏了什么,全赖在我们头上。还把我爹抓去一顿毒打,那时候寒冬腊月,家里也没什么钱,我爹就这么没撑过那个冬天。”
云紫怡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扯着王慈的袖子喊冤,“我们娘走的早,爹又没了,就剩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大人,您看我一介弱女子,我兄长又从小患有哑疾,多少人家用工都不肯招我们。希望大人行行好,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王慈:我有哑疾我怎么不知道?
云紫怡演得生动,这故事听着也着实是凄惨。两边的街坊邻居也有些不忍,纷纷劝说那管招工之人。
“老五啊,你们路途奔波,难免遇到些头疼脑热,更何况万一遇到了什么匪徒,这小娘子一身医术也算是管用。还有他阿兄,看着人个子也高,体格也还算壮实,不然你叫他先搬点儿货试试,看看差不多就收了吧。你家图特大人一向热心肠,这也算是做了一档子善事了。”
“行。”老五点点头,随手指了指门口处堆着的,约摸有一人高的实木箱子,“把那个搬起来我看看。”
王慈照做,衣料下的肌肉紧绷发力,箱子轻而易举腾空。
“不错。”老五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忽然,他手腕下压用力,轻轻一转,沾了墨的毛笔就如离弦的箭一般,直直飞出去,精准击到王慈肋下。
云紫怡倏地转头,心中暗道糟了,一切已来不及阻止,一旦身体惯性使然,使功夫做出了躲避动作,或是发出一点声响,都是露馅儿了。
她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如何化解。但这边只见王慈扑通一声向后跌倒在地,右手捂着肋下,晕染的墨丝染黑了指尖,脸上满是痛苦和愕然。双唇微张,但只发出了几声嘶哑的气音。
云紫怡见状,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
她面上却装出一副勃然大怒的样子,一边上前护住王慈,一边指着老五破口大骂,“你这人怎么这样呢?招就招,不招就不招,怎么还打人呢?”
那边老五摸了摸下巴,丝毫不见什么歉疚,瞥了他们一眼,“……居然还真是个哑巴。那什么,刚才手滑了,对不住啊,你们过来登记吧。”
云紫怡一脸愤愤,但还是咬着牙,伸手将王慈扶起来,一路走到桌前,却又停住不动了。
她一脸不好意思道,“对不住大人,我二人……不识字。”
王慈听了心中一惊,旁边也有些人在窃窃私语,他们平日少不了干些核对理货之事,若不能识字还了得?
他反手搭在云紫怡扶他的手臂上,看似虚握,实则拇指偷偷用力,借以提醒。
云紫怡刚还惊奇这人为什么突然扶她胳膊,突然感觉到传来的力度,知他不解,于是扶他的那只手偷偷按了回去以示安抚。
“大人……我二人自幼家中贫苦,没有机会入私塾,因而也不识字。不过这不影响我们干活儿的!”
就在众人以为他们二人马上要被赶走之时,老五反而眯眼盯了他们好一会儿,然后出声道,“叫什么,我替你们写上。”
云紫怡听了大喜过望,赶忙道谢,“大人,我阿兄名叫尤大郎,我名叫尤二娘。感谢大人大恩!”
老五没过多搭理他们,登记完成后,一人发了一个腰牌,上面带有图特车马行的标记。
“回去收拾收拾,下午来上工。”
云紫怡谢过老五,拉着王慈往外走,没回去昨日那间面食食肆,反而向着城东头的荒屋去了。
王慈刚刚张嘴想问些什么,立马被云紫怡一个眼神制止了。
“别说话,考察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