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琨将车门关闭,看起来是要回头转身向自己问好。
纪明冉忽地回想起首都酒店的夜晚,最后那株被啃噬到糜烂的红,现在应该恢复了,牙印应该也消失了吧。
他不着痕迹地从贺琨上身收回视线,阖上了那双不知不觉间浸上欲色的眸。
穿着白色衣服淋雨,是什么新把戏。
“不知检点。”
纪明冉冷声冷语,尽管满是责备之意,口吻却难得有些情绪。
只是车内光线不足,贺琨没办法从表情判断具体情况,而这没头没尾的内容更是听不明白。
完全无辜的他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又惹冉冉生气了,慌慌张张凑上前去,先认错再说:“对不起,把车弄乱了。”
随着青年的靠近,灼热体温一刻未停地透过潮湿的衣服传来,柔软的胸膛也几欲擦上胳膊。
而那人口中甚至还要粘粘糊糊地吞吐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词语。
尽管如此,纪明冉依旧在遵守互不相扰的承诺,未曾睁开双眼说出第二句话。
行至中途,雨势渐小,肃山靠近路肩停下了车,随后打开车门,撑着把黑伞朝路边的店走去。
贺琨不知道纪明冉给他安排了什么事,只好收回目光再次看向闭着眼沉默不语的男人。
纪明冉能够那么及时地在暴雨中巧合出现,是不是也在偷偷关注他?
虽说那晚在纪宅前将话说得格外绝情,可实际行动还是善良又心软,不然自己也不会顺利地搭乘上车。
这会不会是纪明冉主动求和好的信号?
此时密闭的空间内只余二人,贺琨被脑海中迸出的暧昧猜测惹得指间轻颤,再难掩心头喜意,他整个像被泡进了蜜罐里,投向身旁之人的目光满是柔软。
好看,哪里都好看,纪明冉这个人完全长在了贺琨的审美点上。
他的视线顺着纪明冉高挺的鼻梁下滑,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淡粉色的唇,圆润柔软,下唇微微丰盈,肯定很好亲的。
自从上次在纪明冉面前撒了野,再次面对心爱之人时,贺琨总会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真实的自我。
因着那些暧昧的猜想,他的心早就雀跃不已,贺琨想自己或许应该主动点,于是趁着纪明冉不察,飞速地在那人唇边舔吻一口。
纪明冉感受到唇边绵软的湿意,倏地睁开双眼,眸底翻涌着意味不明的情绪,显然没想到贺琨能如此放肆。
喉结在紧绷的脖颈间滚动,胸腔里涌上的情绪连自己都分辨不清,他发狠地捏住贺琨那只还未来得及撤走的手腕往上一提。
贺琨这边也没想到纪明冉反应那么快,支撑着身体的手腕突然被举起,腕关节被捏得生疼也顾不上了。
失去支撑点的上身重心不稳,面部直直往纪明冉腿间扑去。
尽管心中满是困惑,他赶忙下意识地伸出另一只手扶在了前座椅背上,将自己悬停在空中。
他借机翻身下压,长腿勾住椅侧要将纪明冉困在方寸之间。可就在他即将得逞的刹那,纪明冉手肘猛地撞向他肩头,抬膝精准地戳向他膝弯麻穴,动作行云流水。
无奈空间狭窄,尽管将纪明冉的反击尽收眼底,此时此刻也没办法躲开了,贺琨再回神时已经跪在了纪明冉两腿之间。
纪明冉的手掌宽实,虎口略带薄茧,修长的手指借位,将他的两手死死固定在前座的头枕的缝隙处,胸膛也被迫挺起,伴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
一只冰凉的手抬起来,毫不客气地捏住贺琨的下巴,迫使他不得不仰起头,指腹陷入柔软的皮肉,力道依旧很重。
纪明冉附身的阴影将贺琨完全笼罩,凛冽的冷杉味扑面而来:“找死?还是找c?”
这位再矜贵不过的贵公子,平日里如同高岭之雪般剔透清冷,开口竟出乎意料地粗鄙,一字一句砸在贺琨的心口,整个人瞬间染上难堪的绯色。
直至此时,贺琨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错,他会错意了。
胸腔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掐住,闷得发慌,那些他以为的浪漫情节,此刻都成了可笑的误会,自嘲的笑意漫上嘴角,却比哭还难看。
他低垂下头,后知后觉现在两人的姿势很危险,湿透的衣服更是显得欲盖弥彰,顾不上负面情绪的发酵,贺琨尝试着挣扎起来,只是不想看起来这么被动。
可纪明冉像是察觉了他的心思,那只压制着他手腕的手掌更加用力,尖锐的疼痛传来,贺琨随即倒吸凉气,为了缓解痛意他不得不再次挺胸,柔韧的背部几乎拉成一张弓。
“疼,纪明冉。”
若是换在从前,都那么可怜了,定会换来几枚安抚的啄吻。
可纪明冉没有说话,半张脸被阴影遮掩,眸星如雪亮,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透着蚀骨的寒意:“下车。”
“外面还在下雨。”
贺琨试探着开口,原本深邃狭长的眼水波流转,像一汪湿漉漉的清泉,全是挽留。他知道自己错得离谱,突兀的举止落在纪明冉眼中不知是多么的放荡轻浮。
纪明冉闻言,手上的力道继续加重,已经到了贺琨无法承受的地步,他本来就怕疼,于是连忙开口道:“是你,你说要送我回家的,疼疼疼啊......”
说到后面,底气越发不足,声音也变小了。
“哦,那很遗憾,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出去。”纪明冉终于开了金口,缓缓松开禁锢的力道。
意料之中的拒绝。
纪明冉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只是慢条斯理地将双腿交叠,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安静地搭到了小腹上。
仅此一眼,看得贺琨手腕和下巴都在幻痛,他赶忙收拾自己的东西,好早些逃离这里,以免再次回想起自己刚才那般自作多情的下贱模样。
“我换好衣服马上就走。”贺琨退回后排角落中阴影处低语,鸦黑的睫毛微微震颤,整个人如同摇摇欲坠的玻璃似乎一碰就要碎了。
他迅速地往包里拿出那件训练时候穿的背心,脏是脏了些,但好歹是件黑色的,淋了雨没那么尴尬。
青年背对着车内,动作很麻利,纪明冉回头瞥去时,借着车外的光源无意看见了雪白皮肉上的红痕,就落在那段薄韧的腰间,应当是新的,不是他弄的。
作祟的占有欲在纪明冉心间纵了一把妒火,联想起刚才贺琨主动急切的模样,他周身腾起刺骨寒意,声音沙哑得仿佛淬了冰:“你就一刻也管不住自己了是吗?贺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