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欢呼雀跃跑到室外,打破了黑夜的静谧,独占了整个白茫茫的世界。原本沉闷乏味的校园变得无比浪漫,他们在漫天飞雪中奔跑,一言不合打起了雪仗,一时间尖叫声、喘息声、笑声交织在一起。
封雪衣服穿得厚,又玩得太欢,不知不觉已经微微有点汗意,顺势解开了围巾,又脱下了手套。这时手机却突然响了,她只好接通电话,挥手示意停战:“Truce!Truce!”然而下一秒又被结结实实砸了一个雪球,她惊呼一声,蹲下身正要反击,就听见那边响起一声低沉又短促的轻笑——
她的喘气声突然变得无比炸耳,脸颊的血管不受控地跳动,好像预料到了什么似的,心脏炸开一样又酸又胀,只听见那边的人说:
“新年快乐,封雪。”他的声音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飘忽而轻柔,却又好像耳边的呓语,有着不容错辨的热意。
“今天纽约下了初雪,我想着,也许会收到一个好消息,果然……恭喜你,我们又要做同学啦。”
……什么?
片刻后,大脑才分析出话里的信息,瞬间巨大的狂喜将她淹没,像决堤的洪水,竟然令她产生了要窒息的错觉。
无数画面闪过——第二世毕业典礼时收到的那枚戒指,在高中重逢时她放出的豪言壮语,露台上无声依偎在一起的他们……
然而千头万绪涌到嘴边,却只化为了长久的沉默。她知道,只有收到了这封邮件,他们在最后一世的所有计划才正式开始,而一想到那个并肩作战的未来,她就兴奋到浑身战栗。
原来,人在幸福的时候,是说不出话的。
封雪以为自己会哭,但奇怪的是,她终究是没有给出什么强烈的反应,只是掉线一样沉默着,直到对面疑惑地再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封雪?”
她听见自己傻傻开口:“对了,我们这边也下雪了……”
“开心吗?”他听起来比她更欢喜,封雪想。此刻他一定嘴角又勾起了两个的小括弧,漂亮的眼睛眯起来,笑意透过睫毛溢出来,骄傲得不行。
“我会在纽约等你。”他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
“……好。”她对着话筒点头。
这就是初雪的魔法吗?她好像有点太幸福了。
甚至封雪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她重来一世又一世,在求索的苦旅中独自跋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这一刻,他和梦想一起在前方等着她。
那边战局正焦灼,女生队的火力被死死压制,于是有人不满:“Excuse me?封雪你在演蘑菇吗?还不快点过来!”
封雪挂了电话,赶紧应了一声,“来了来了——啊!”然而猛地站起来后两眼直冒金星,再加上蹲了太久,双腿不听使唤,她一脚踩在路边的冰上没站稳,在原地摔了个四脚朝天,手机呈抛物线了飞了出去。
轰地一声,乐极生悲。
封雪被团团围住,她捂着脸又哭又笑,不敢抬头看人。大家笑得岔气,商量着七手八脚地把她抬起来,然后她便打着石膏度过了比赛前的最后一段时光……从此成为了队里流传的经典笑料之一。
当华盛顿潮汐湖畔的樱花在四月的雨天中蜕去春色,国会山凯悦里的盛大聚会也终于落下了帷幕。大家辛苦准备了一年的国际赛结束,不负众望拿到了国内队伍里最好的成绩,在冠军的奖杯上刻下了名字。
在所有人都陷入闭幕晚宴的狂欢时,封雪却悄悄买好了火车票,一个人离开了华盛顿,终点站——纽约曼哈顿中城。
某人虽然知道她最近的行程,但在电话里始终矜持得要命,一直到比赛结束都没有问出她想要听见的那句话。而她钓了半天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反而把自己搞累了,两人就这样各自堵着一口气,谁也没主动走出一步。
问她一句,‘你会不会来找我’,又或者越线一点,说句‘我想见你’,就这么困难吗?
然而经历了飞机晚点差点没赶上Judge Orientation的忐忑,站上podium时口水都咽不下去的紧张,以及最后宣布成绩时的狂喜——她才终于发现,此时此地,自己最想要分享所有心情的人,还是只有他一个。
无谓再拉锯下去,她只想现在、立刻、马上见到赵逸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