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望舒:“……!?”
震惊之余,她瞥到一旁的白薇,也是一脸惊愕。
白望舒有点明白,为什么白薇会被朱砂一棍子就放倒了……她记得在马车上赶路时,朱砂说过自己因为天生怪力,被村民排挤冷待,她当时还心疼了一下。
但看到朱砂徒手撕开两只水妖的胳膊并一掌抡飞它们后,她深刻理解了村民。
有个能一拳打死自己的小姑娘做邻居,害怕是正常的。
“你那师妹……是体修?”白薇扭曲着问。
白望舒心里乱糟糟的,没理人。她学朱砂捡了块木板,撑着往船舷走出两步,看向那巨乌贼。
她隐隐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这等体型差距,它明明轻易就能捣毁这艘船,让所有人葬身于此,为何要伺机不动?
那群沧澜阁的御剑想逃跑,也被它拦住杀掉了。
不让他们离开,又不肯一举剿灭,如此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倒像是……在忌惮什么。
白望舒脑海忽然骤亮一线:
是妖骨!
盗取鲛珠只是导火索,而她和朱砂在夕雾山沾染的妖骨气息,才是巨物贼暴起的真正缘由。
是了。所以它不敢上前来,只派些小妖上来试探。方才自己一气剿灭了第一批小妖,因而它误以为妖骨的持有者就在船上,才迟迟不前。
白望舒抓住了这一线生机,心神震荡间,飞快生出个不计后果的法子来。
或许她会……但至少其他人能争得生还的机会。
白望舒回望一眼朱砂,见她游刃有余地穿梭在那些空洞的绿脸怪中,手中木板如神兵利刃,一拍一个准。
但即便天生善力,也会有力竭的一刻,在朱砂撑不住之前,她必须重创这只巨乌贼,令其萌生退意。
“劳驾,”她向白薇伸出一掌,“借我些灵力。”
白薇抱臂立在一旁,见她伸手,媚然哂笑:“怎么,望月仙君这是在求我?”
白望舒淡淡横过一眼:
“你也看到了,就算有余力御剑,也出不了这片海域。若不合力击退它,今日就只有死在这。”
白薇一瘪嘴,轻哼一声,状似不情不愿地往前一步,与白望舒手掌相对,轻声道:
“既然仙君想要,我必倾囊相予。”
白望舒被她驴唇不对马嘴的话雷起一身鸡皮疙瘩,可旋即对方唇角一勾,一股堪称汹涌的灵力奔腾而至——
“唔……”
太久没运转过这么多灵力,白望舒的灵脉还没来得及干渴地汲取,就被撑挤到痛不欲生。
她仿佛浑身的血管都要爆开了,额角青筋凸起,心率涨得飞快。
白薇变了脸色,及时收手:
“嗳!”
她一喝,白望舒反而心神震荡,一口血喷不出,而是丝丝缕缕地,沿着唇角蜿蜒下来。
衬着惨白的肤色,更显触目惊心。
少顷,白望舒才咳一声,擦擦唇角,哑声说了句多谢。
“你去帮朱砂罢,乌涂交给我。”
白薇将信将疑扫量她几眼,但也别无他法,便转头加入了绞杀水妖的混战。
剩白望舒独自一人立在船头,她深吸好几口气,一攥拳,缓缓抬起头,正面对那上岿然如山的庞然大物。
那两轮圆月般的眼球也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微微下转,与她对视。
即便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那黄澄澄的大眼看过来时,白望舒还是难免心底发软。
她对水和水生物,都是一般地惧怕。
但现在,她仍然咬牙召出了燃昼灯,将其光芒缩小,随后抛至空中,任它飞向乌涂。
同时,她祭出寒蟾剑,催动剑诀,踩在上面御剑直奔乌涂而去——
庞然大物眼里,一袭水绿衣衫的人忽然朝自己飞来,缓缓定在半空,在周身幻化出了数十把湛蓝色飞剑。
却并无灵力波动的气息。
白望舒当然知道没有灵力波动,她根本不会什么万剑归宗什么御剑术,那些都是障眼法。
但当她操纵那些不存在的飞剑道道竖起,刺向乌涂时,乌涂仍然发出了铺天盖地的尖锐啸叫——
它抽搐起来撼动了整片海域,波涛翻滚,打起数百丈的浪头。
白望舒催动剑诀,搏命一般与触手周旋,同时操纵更多幻影去恐吓巨乌贼,迫使它发怒,抬起更多触手来攻击她。
“白望舒————”
滔天巨浪间,朱砂怨愤至极的喊叫传来。
白望舒顶着风雨遥遥回望,见两个模糊的人影纠缠在一起。
她无暇顾及这二人,乌涂紧接着劈来的触手险险擦着她数尺砸下,带起的气浪简直堪比一阵罡风。
但就在这气流错乱,雨水倒悬之际,白望舒望见了那触手之下,被露出的一处圆形黑洞。
潜伏多时的燃昼灯骤然飞出,精准飞入巨乌贼露出的嘴巴。
成了!
白望舒一个御剑急转,在半空倒悬,躲过又一根触手的袭击,随后立于巨乌贼上空,居高临下。
她点燃了全部从白薇处借来的灵力,以心头血为引,将燃昼灯的上限发挥至最大。
嗡鸣的急雨中,她含着血,念出最后的敕令:
“烛照,净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