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惊道:“银雕珊瑚!”
只听久昭冷冷道:“若再进一步,必叫你命丧于此。”游献仙虽是心急,亦知断不可与此人硬碰硬。久昭又对解缘低声道:“你先进去,剩下的我来处理。”
“且慢——”二人回首望过去,只见人群后走出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女。她穿曲水纹蓝紫色衣衫,戴青金石小珠缀就的额饰,系孔雀蓝腰带,同样颜色的缎带被辫进了她的头发里,结成两股辫子垂于身前,甚是飒爽简洁。
久昭问道:“敢问姑娘有何要事?”他对这位女子的突然发难略有不满,解缘却对对方的用意了然于心。
她笑道:“难道这疤痕便不可作假?”
几人听了,一下恍然大悟,都表示赞同。
久昭闻言色变,“你想如何?”
那女子回道:“允我上前检查一番,岂不是更让人信服?”
她对着众人如此说到,不出意料得到了他们的附和。她又转身面向久昭解缘,道:“恒夫人可敢让我一查究竟?”
久昭本欲拒绝,不料解缘坦然,“自然没什么不敢。”
那女子一边走一边说道:“还请公子吝惜手中珊瑚,莫让鄙人身上多几个血窟窿啊!”
解缘便又揭下面纱,让此女子仔细检查,对方也确实仔细,好似一定要找出什么破绽的模样。久昭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摸着那些伤疤,不免担心突发变数。
“果然不假!”那女子查看良久才罢休,又走进人群中,不再言语。壮汉便说:“既然如此,此事便与夫人无关。此番是我等鲁莽,还请二位原谅。”他抱拳道歉,甚是恳切。八九人也随之诚恳地说对不住,只有两三人心中仍有疑虑,碍于久昭强势,此时也噤声不语,不愿此刻为敌。
游献仙走到人群前方,依计说道:“只是夫人清白,却不能证明公子清白。”
“哦?布侠士又有高见?”
人多称游献仙为归道侠客,久昭此言倒有几分讽刺意味,游献仙也不追究,继续道:“‘一钩新月天连水,两道风雨海扬尘。三折雪浪剑葬意,四重花影骨埋愁’,久闻褚丹公子一手刀法使得出神入化,我无缘得见公子亲创的随梦刀法,却不幸发现丧于公子刀下的可怜亡魂。”
一时间又是众说纷纭,世间少有人见过随梦刀出鞘,江湖盛传随梦刀斩恶不斩善,那死于随梦刀下的人身上都有一道月牙形刀痕。
久昭早已明了此番是针对自己而来,只是他与游献仙并无旧怨,他苦苦相逼的原因何在?是受人指使?谁有本领驱使此人行事?他暗忖此刻戳穿游献仙之身份,恐有泄露身份之险,必得从长计议。他心里千头万绪,却也坦坦荡荡,所担心的只有连累解缘这一件事。
他望向解缘,只见解缘看向人群,一时神情恍惚,察觉到自己看她,这才回望过来坚定眼神,意在夫妻一体同进退,她问道:“尸体现在何处?亡魂姓甚名谁?如何断定我夫为凶手?”
众人听到解缘出声,便渐息讨论,游献仙见是解缘,语气温和,“自是从死者死因判定。”他吹了声哨子,院外两人便从马车上抬下一具竹席包裹着的尸体,诸人纷纷避开,那两人连人带席一同放在院内空旷处便出去了。一群人见到摊开竹席上的尸首,大惊失色,“这脖子上的伤……”
“不要看。”久昭下意识用手蒙住解缘的眼睛,将她搂在怀里。解缘却是轻轻移下他的手,看向曝于青天之下的死尸,她也看不清伤势具体情况,只是见到尸体,仍会心脏抽得一疼。她不出一言,静静思索着什么。
死者面容难辨、浑身不成人形,脖子处伤口血肉外翻,几可见骨。江湖之人不惧血腥,全都上前观察。那伤口虽然已经溃烂,但依旧可以看出是新月形。刀锋尖利,本不该有如此深如此宽的伤口,可知刀客心狠手辣。众人疑心又起,纷纷看向长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