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几十名兵士,还有杜晖,夕映,侯府暂时得空外出的十来名管事仆役,浩浩荡荡去了西关刺史府。
要不是这位潘队长调了刺史府府兵来,刘子晔原本还没打算这么快上门去寻这位西关刺史。
在原世界线当中,西关之地独立为一郡,依大周朝制设了治理当地民生与军务的刺史府。
从西关王刘勉举家迁居至此,建府开爵之后,西关郡每年除了盐铁一类由朝廷直营的税收之外,其他地方民赋、商税乃至物产等,都要在送往朝廷之余,按照朝制拿出用于供养西关王的一份。
名义上,西关刺史府位于西关王的封地之内,按理来说西关王对于刺史府的行政,应该具有比较强的干预力。
但西关王从圣祖皇帝驾崩、被当今皇帝打发到这千里荒凉边塞就藩之后,皇帝对西关王的极度不喜与刻意打压,是大周朝上下人所共知之事。不仅西关王于西关刺史府而言毫无节制与威慑力,西关刺史府反过来还是监视西关王与西关王府的一方,负责将王府的一切举动,随时上报燕京朝廷。
兼之西北边塞的千里之地,民户只不过大周朝一城之数,朝廷根本无心在此地深耕治理。
因此,西关刺史府几乎完全就是高度受到皇帝操控,用来监视和控制西关王府势力的工具。
至于什么西关郡的治理,从来都是其次。
刺史府的现任刺史名伊柏利,已经在西关郡刺史这一任上干了将近十年,于西关侯府众人来说,那可是老熟人了。
大老远的,伊伯利就听说了西关小侯爷要来刺史府的消息。
潘毅向他调刺史府的府兵,他自然没有不交出去的道理,这西关小侯爷是柿子只敢挑软的捏,来寻他伊伯利的晦气了吗?
伊伯利一双眼转动,盯了盯被燕京禁卫军高调停放在刺史府前堂正中央的刘公公尸体,脖颈上被利剑切割的狰狞伤疤,黑红翻卷的皮肉,满身的血污,与惨白青黑的面孔四肢。
按说,西关侯已非西关王,连仅存的名义上辖制他这一刺史的权力,也彻底失去,伊伯利根本无需当回事。
可是……
这西关小侯爷从前还是王府世子的时候,曾经做出多少无礼又鲁莽的事情,甚至把自己这个刺史指着鼻子骂八代祖宗,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他伊伯利从来都把这样的行为放到眼里过。
可今天,他莫名的有点没底。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更何况,西关小侯爷这个光脚的,可是圣祖皇帝嫡幼孙!
真就不管不顾,豁了出去拉着自己陪葬,自己窝在这地方兢兢业业多年,一朝成空,冤枉不冤枉!
与其如此,不如现在舍却些脸面,叫这个小侯爷散散他那脾性,熬到圣旨下来那日,就能出头了!
伊伯利一拍桌案站起,在刺史府属官的震惊目光中,断然道。
“走!召集刺史府诸位属官,全部都到府衙外头,迎候西关小侯爷!”
众属官:???
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要是没记错的话,三个月前,还是西关王府世子的刘子晔,还因为刺史克扣他们王府爵禄,把他们刺史大人的脸都挠花了,生生半个月没脸出来见人。
怎么就一朝前尘旧事皆泯了!
刺史府的别驾佐官卢彦朋道:“刺史大人,这西关侯为当今圣上不喜,西关王不在了,无人再为其消灾挡难,正是那彻底落了污泥沟的王侯!俗话说,落草的凤凰不如鸡,您还给他个什么脸面?”
一旁的其他属官也附和道:“是啊大人,想想之前这西关侯还是王府世子的时候,咱们哪个不是绕着他的道走。现而今,还何必要上赶着去会他?”
卢彦朋又说:“伊刺史您就假称有公务在身,不得空闲,叫下官去把这劳什子小侯爷打发走便罢!这位祖宗的手段,还不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多叫几个府兵来,挡着些他使蛮也就是了。”
伊伯利想了想,摇头道:“不。”
“潘队长虽然已向燕京请了旨,可旨意发还到此地,少说也要一个半月。穷途末路的人,咱们不能和他硬碰硬啊,更何况本官即使今天躲过去了,难不成这一个多月的世间里,时时处处都要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