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还是无声的:啊??
“啊什么啊?叫你写奏疏!”
“皇帝派来宣旨的刘公公,就这么死在咱们府上,那些燕京侍卫眼下不敢对我如何,回到西关刺史府之后,必然会把今日的情形一字不漏的报到燕京去。难道本侯爷要坐等他们告状,叫我的皇帝伯父听凭他们一面之词处置我吗?”
有道理。
逻辑在线的话,让杜晖瞬间找回了自我。
他当即挺直腰背,一撩衣袖开始研磨,心下飞速思索着如何措辞,才能将侯府的罪责减至最小。
虽说小侯爷突起杀人这一莽撞的行动,确实震慑那些燕京来人的气焰,杜晖并不认为小侯爷做的不对,甚至,若没有这样的决断,侯府上下的性命已然不保。
只不过,打狗也要看主人。
更何况这些人还是皇帝亲派过来的。
这封奏疏,必须要用最诚恳的态度向皇帝请罪,小侯爷到底是皇上的亲侄子,若能以同为圣祖天家血脉为由,多提提圣祖当年英勇,唤起皇帝对血脉之情的念想,同时小侯爷自认顽劣,愿意俯首聆听皇伯父的训诫与教导……如此等等。
无论如何,得让皇帝轻饶过小侯爷这一回。
水润的砚台上,渐渐盈满了油亮的墨汁。
杜晖此时计议已定,脑中构思好了如何起笔,如何让文字看起来在痛苦反思,如何表达对皇帝的诚惶诚恐……
笔尖吸饱了浓墨,杜晖正要挥笔写就,突然听到书案另一头传来小侯爷的声音。
“不要求情。”
“绝不认错。”
杜晖笔尖一顿:???
“把刘公公到了西关王府之后的所作所为,事无巨细,详细的写出来。”
“告诉我的亲皇帝伯父,我堂堂圣祖皇帝嫡幼孙,是如何叫一个阉人奴婢,骑在墙头上欺负的,以及这位刘公公,又是如何胆敢起了心思,无皇令而擅自谋夺我天家血脉之性命。”
打刘子晔一开口,杜晖就像是第二次见了鬼似的盯住了他,丝毫不掩饰,杜晖对于小侯爷竟然要亲授奏疏内容的极度震惊。
况且,您都这样了嘿!
还‘不要求情’‘绝不认错’!
就连当初老王爷,不也回回都要夹着尾巴,极尽的谦卑与恭顺,才得喘息之机吗?
你以为你长得好看了,就能比老王爷更牛?
直到他听完了最后一句话。
一个太监奴婢,就算你是天家的奴婢,归根结底都只是一个奴婢。
而奴婢,竟然生出敢取圣祖皇帝嫡幼孙性命的念头。
今天,这个奴婢敢对落魄的西关侯出手,来日,他就敢把主意打到燕京的天家血脉身上。
更有甚者,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口子,圣祖嫡氏血脉都可毙于一奴仆之手,其血脉威严,血脉之神圣压制,将置于何处?
放纵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么高座之上同为圣祖血脉的皇帝,真的能够坐的住吗?
刘子晔见杜晖明白了关窍,再次下意识的摆出了自己招牌性微笑。
补充道:“言辞要撒泼打滚无理取闹,但刘公公曾经想取了本侯爷性命这事,一定要踩实。”
虽然她知道,刘公公应该是在以为自己已经断气之后,才敢如此这般大胆的行动。
但,现在她人是活生生的,这屎盆子,还就要给这个倒霉蛋公公扣严实了!
杜晖被小侯爷笑的一怔。
小侯爷长相本是极美,奈何以往总是戾气冲天,拿鼻孔看人,偏又不那么聪明,神情与目光呆滞无光,从不懂得管控面部表情,再好的样貌,也耐不住那人见人憎的性情。
但眼下,整个面相,像是一夕之间发生了由内至外改变。
眸若点珠,眼尾细挑,整个人崩发出来了英气与带点锋利的摄人心魄,千军万马当中,他一定是最灼人眼球的那一个。
在男人当中,那是绝对的一等一,万里挑一的好相貌。
甚至,就算把他放进女人堆里。
都能艳压……
“倒是……写啊!”
“杜先生你是不是没听明白,没明白本侯爷就再说一遍!”
刘子晔不懂杜晖所想,见他不再像最开始那般避着自己,终于敢抬头直视人说话了,心下稍感慰藉。
暗自总结,看来人心这回事,似乎也不是要好言好语才能争取来的。
可是,也不至于看这么久吧!!
人瞧着都快要傻了!
“哦哦,草民听懂了,这就写这就写!”
杜晖忙停了一脑袋的瞎想,仔细回想了一遍小侯爷刚才的意思,脑中构思片刻,开始提笔蘸墨书写。
不过,他很快想到什么,再次抬起头:“草民有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子晔看过去,并不意外他会提出想法,颔首:“讲。”
杜晖平整了气息,冷静下来说:“草民提议,与上奏皇帝相同的内容,另写一份,以幼弟对兄长的口吻,奏递给当朝的太子。”
刘子晔双眸一闪。
还真是,她险些将这个便宜堂哥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