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芜牵着马,看着毡房里大婶用湿布将雪狼身上的血液擦拭干净。想必对她们来说一匹雪狼比马儿更珍贵。
萧芜将缰绳递给蔺如月手中,望着那匹被刺穿心脏的雪狼通体雪白,她缓缓地再次走进毡房中,蹲下身歪头询问大婶。
“大婶,我能带走狼尾吗?”
“我想把它送给一个人。”
大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用力擦洗血渍,没看她,摇头拒绝。
“那我可以带走一颗獠牙吗?”
丢了狼尾,雪狼王的金贵就会折半,但少了颗獠牙的雪狼王价值更高!
大婶二话不说用短刀撬断了雪狼王的长獠牙,将一颗带血的尖獠牙摊在掌心。
萧芜弯唇一笑,拿走了长獠牙,放进香药荷包里。
她跨上马回忆着曾经谢修行教授她的骑马要领,试着驭马。她扯动缰绳,马儿跟着她的方向移动身体。
她拉蔺如月上马。
蔺如月搂着萧芜的腰。
萧芜双腿踢马,红鬃骏马加速奔跑起来,萧芜紧抿唇瓣,握着缰绳的手心微微出汗。
为了能到达宾州城,萧芜硬着头皮,僵直身子,虚坐马鞍上,腰身随着骏马疾蹄有序律动。
渐渐地,似乎掌握了骑马之道,她越来越有纵马的感觉,驭马之速肉眼可见的飞快上升。
一个时辰,宾州城门日晷的阴影移动刚巧不巧指着酉时初。
到达宾州城,蔺如月才到了熟悉的地方,再也不是只会跟着姐姐身后屁颠屁颠的可怜虫了。
她指挥萧芜骑马到刺史府门前停下。
二人下马,门外的小厮看到小姐的模样,惊得赶紧去通报老爷夫人。
蔺如月牵着萧芜的手,大摇大摆地进了刺史府。
“小姐!”
“小姐怎么回来了?”
丫环们簇拥上来关切,眼里惊讶不已。
“贵客登门,还不好茶伺候?!”
贵客?
丫环们打量萧芜。
姑娘模样是顶顶好的,身段亦是曼妙婀娜,移眼至手上,惊吓大叫。
“啊——血!”
“血!”
蔺如月白了丫环一眼,“大惊小怪,血有什么好怕的!一个个没出息样!”
她兴着握住萧芜的手说:“姐姐,我带你去见母亲。”
蔺如月抱着萧芜胳膊,将她牵到正堂。刺史夫人还没来,蔺如月同萧芜有说有笑地介绍她家。
“一会见完了母亲,我带姐姐好好逛逛宾州城。比不了鱼州好玩意多,但也有不少连京城都没有的奇珍异宝!”
萧芜哪里喜欢宾州的奇珍异宝,她心心念念的唯有去天山。
她一路从宾州城往刺史府来,城里充斥着说不上来的逼仄感,被无形的压抑之气笼罩。虽说是离京城偏远的西境,尚不至于街上连个女娘子都见不到。
不仅如此,路上注视她们身影的男人眼里亦透着古怪。
整座庄严的宾州城,就像是披着生人皮的酆都鬼蜮。
“不许出去!”未见其人,门外传来妇人的声音。
萧芜闻声望去,一双团花锦绣鞋踏入门槛,泛着光泽的赤锦披风以金线绞丝凤凰栩栩欲飞,妇人双手交叠于腹前,腕上两环翡翠粗镯富贵,肉嫩指圆戴了三圈玉戒各镶嵌红黄宝石与松石。
裘绒围颈称得妇人面玉眉黛朱唇鲜艳,她高盘花髻配金钗玉冠,头戴靛锻蝠纹貂绒抹额。
妇人进门瞧见蔺如月蓬头垢面,水嫩嫩得能掐出水的白玉脸上沾染了尘沙,她皱起眉头踱步上前扯出腰间的桑蚕丝帕子轻柔地为她拂去灰粒,万般心疼地喃喃:“为娘的好月儿喔,怎么成了雪山的小野兔咯。心疼死为娘了!”
她牵起蔺如月左右转转瞧瞧,“让娘看看伤哪里了没?”
蔺如月圈住妇人的腰身,撒娇道:“娘,我没事!”
妇人手指指蔺如月的额头。
“胡闹!”
“娘,这位是萧芜姐姐。”
“姐姐?”
妇人这才将视线移到萧芜身上,看她青衣沾血,手上也是血淋淋地,她吓得瞪着眼,用帕子捂住惊讶张开的嘴,又看看蔺如月。
“怎么回事?你们经历了什么?”
蔺如月牵着妇人的手将她带到萧芜身边。
萧芜向刺史夫人行万福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