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酒烈,清晨的混乱过后桑浓浓只觉得脑袋还有些沉沉地不舒服,认真地洗漱干净后,头脑才明清许多。
桑浓浓出门后发现这里是一处单独的院子,周围都很陌生,但能确定的是仍在玉华园。
她沿着回廊走出不远,迎面正好遇到云川。
桑浓浓上前打招呼,“云川。”
“桑姑娘。”云川朝她颔首,“长公子请你去用早点。”
桑浓浓浅浅一顿,应道,“好。”
云川侧过身,桑浓浓先一步走在前面。
她刚才努力想了很久也没想起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会儿遇到云川,她正好试着问问。
桑浓浓转头看看身旁靠后的身影,状似不经意地开口,“云川,我昨晚为何会住在这里,你知道吗?我是怎么来的?”
云川回视她,无意隐瞒,“是长公子抱您过来的。”
桑浓浓险些被自己绊了一脚,“长公子……抱我?”
“桑姑娘昨晚喝醉后,在长公子怀中耍赖,紧搂着长公子的腰不松手。”
云川如实作答,将他昨晚所见都一一复述。
既然长公子没明确这些事不能说,那就是能说。
桑浓浓不曾想会得到这样的回答,脚步慢下来,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所以她昨夜是耍酒疯了吗……
虽然认识谢筠不久,但长公子爱干净不喜欢别人碰他这件事很容易就能察觉到。
怪不得今天早上他说那些奇怪的话她都听不懂。
也就是说她不仅非礼了谢筠,还骂他无耻下流。难怪他那样说她。
怎么办,谢筠肯定记恨她了。
第一次来玉华宴就得罪了谢氏长公子,她回去又要完蛋了。
要是他越想越生气,给父亲使绊子或者算计起桑氏来怎么办。
她还想靠谢筠的名头唬人来着。
过两天和那些狐朋狗友相聚,她答应了给他们看长公子的手帕。
比起淡淡漫开的羞耻,更让桑浓浓焦灼的是不知道谢筠生气到哪种程度。
他还能找她一起吃早点应该没有太生气吧?
可是长公子的性子,是眼下温润如玉地和她一起吃早点,后脚她刚离开玉华园他就能在朝堂给桑大人找麻烦的那种。
怎么办。
要不她待会儿先哭着给他道个歉吧。
“云川,长公子平时生气一般是什么样子呀?”
“和不生气时没有太大区别,如果太生气,可能讲话会比平常更温柔一些,然后说些让人坐立难安的话。”
这不是和今天早晨的谢筠一模一样吗。
桑浓浓心变得有些凉凉的。
她又问,“那长公子如果很生气,怎么样才能让他消气呢?”
“不知道。”云川回答地很干脆。
他真的不知道。
长公子生气,没有办法。
桑浓浓眉眼拢上淡淡的忧愁,无声叹息。
不过难得有机会问云川这么多问题,她忽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语气很随意地问, “那……那你知道长公子平常都用什么香用来熏衣裳吗?”
这么生硬的话题转折,云川却是不以为意,对答如流,“府上的熏香每月都由专人提供,有宫中调配专供,谢氏也有自己的香药产业。”
云川倒不是不清楚长公子所用的熏香,但他认为此事不应该由他来说。
“你知道具体的配方吗?”桑浓浓好奇又期盼地望着他。
但云川道,“长公子所用的香,许多是亲手所制,具体的配方属下并不十分清楚。桑姑娘若是想知道,可以去问长公子。”
桑浓浓眼里的希冀黯淡,慢慢地哦了声,尾音低落。
她哪敢去问长公子。
云川真不靠谱。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
这里是一处水榭,夹岸桃红柳绿,碧水似镜。
长公子真是风雅闲心,不在屋子里吃早点,选在这里。
桌上的早点像是刚摆好,冒着不明显的热气,每一样都很完整。
谢筠在喝茶,看起来还不曾动筷,
云川没有再继续同她一路。
桑浓浓独自走过去,十分懂事地行了个礼,“长公子。”
谢筠看她一眼,干净修长的手指端着瓷质的茶杯显得十分相衬,他目光不轻不重,漫不经心的嗓音贴着她的耳朵厮磨,“同床共枕了一夜,桑姑娘倒是同我生分起来了。”
“……”
比平常温柔,说些让人坐立难安的话。
云川说的一点都没错。
很生气,这是长公子很生气的表现。
桑浓浓不自觉地低下头,带着一点忏悔之心,“长公子,我昨晚喝醉了。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
“若是有得罪之处,桑姑娘想怎么样?”他接过话,尾音带了些笑意,“想让我不要放在心上?”
想说的话被说了,桑浓浓顿住。
谢筠放下茶杯,“在我看来,这是不愿负责任的说辞。”
这是什么话。
说的好像她对他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一样。
但桑浓浓只敢在心里反抗,说出口的话还是十分温顺,“我不是那个意思。”
“先坐吧。”
桑浓浓犹疑片刻,依言坐下。
她正好有点饿。
谢筠动筷后没再说什么,桑浓浓默默无闻地跟着吃。
早点就是填填肚子,一般都吃不了多少。
长公子吃得不多,所以大部分都进了桑浓浓肚子里。
她昨晚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又喝了许多酒,肚子空空如也。
期间桑浓浓偶尔偷看,发现长公子用膳的样子也尤其不食人间烟火。
不管多好吃的东西他吃起来都像喝露水似的,好像一点味道也没有。
不过她吃得很香就是了。
谢筠放下筷子后就看着她吃,桑浓浓吃饱了才终于感受到这道目光。
她抬头,十分狗腿地朝长公子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吃饱了?”
桑浓浓点点头,“多谢长公子。”
“不客气。”谢筠不知垂眸想了什么,开口道,“我记得之前和桑姑娘说过,可以叫我的名字。”
桑浓浓现在很清醒,闻言连连摇头,“不敢不敢。”
她和长公子现在这样的关系就挺好。
旁人都知道他们认识,还带着些不多不少的“误会”,这些无伤大雅的“误会”够她狐假虎威,还能给她带来一些实质的好处。
这就够了,她不贪心。
再多就危险了。
谢筠见她如此,勾唇笑了笑。
十分美丽的笑意,让人移不开眼,但桑浓浓觉得这个笑好像又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