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边境突发异动,哨兵向导混编小组深陷围困。任务终端传回的最后一条讯息中,喻时川独自一人跃入精神冲击带,强行切断共感链路,为小组引开敌人。
他牺牲的时候,齐临还不满十九岁。
也是从那天开始,齐临咬着牙,拼命训练,从不缺席,从不求安慰。他从那个十八岁会在共感临界点颤抖的孩子,迅速生长成战术组中最沉稳、最寡言的指挥者。
他迅速长大,沉默得像在风里结冰的雪狼。没人知道他曾在夜里独自打开训练记录,一遍遍看他们第一次任务的视频,直到终端温度过载自动关机。
有人说他变了,变得太快,也太狠。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想赶上那个再也等不到的人
十年后,二十八岁的齐临刚完成第十七次边境收容行动。
研究所训练场上传来一道陌生又熟悉的精神频率。他下意识回头,看见了那个不可能再出现的人。
喻时川——二十二岁的模样。
指令记录中,这个人才刚完成向导融合训练,记忆模糊,精神频段尚未归档。可齐临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他,是那个教他共感、拉他回神的喻时川,只不过年轻得几乎陌生。齐临心口一紧,喉咙发涩,只剩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回响:
我没等到三十岁——就已经,比你大六岁了。
那一夜,他们重建了共感。
链接完成的瞬间,他第一次完整地踏入齐临的图景世界——
湖水澄澈,寂静无波。湖心漂浮着一艘纸船,银白的雪原狼自林间缓步而出,步伐沉稳,不再带着年少时的踟蹰。
而他的暮色天鹅,从空中缓缓落下,收起羽翼,走近它。
他们之间不再遥望、不再回避。
没有飞翔,也没有仰视,只是并肩站在湖岸,静静注视彼此眼中那点熟悉的光。
白桦林在风中轻晃,风雪间,他们的呼吸频率终于重合。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
齐临早已不再是他记忆中那个跌跌撞撞的少年。
他是他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后,重新遇见的光。
夜里,他们并肩坐在研究所长廊的长椅尽头,怀表的指针在沉默中缓缓走动。
他侧头望着身旁的人,心中忽然泛起许多话,到了嘴边却又觉得语言太轻。
“你到了三十岁的时候,”他轻声说,“一定会比我更强。”
齐临没应声,只是将手中的牛奶咖啡轻轻推到他面前。
“我没到三十。”他语气低缓,带着一点点轻笑,“但现在,我已经比你大六岁了。”
喻时川低头看着自己指尖那几乎察觉不到的颤意,半晌后轻轻笑出声来。
“……那以后,就轮到你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