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间赫洛的反应比白鸽更快:只见她劈手夺过手枪完成上膛,“砰!”一声将雀斑的右臂打得血肉模糊!
“你还不能死,宝贝。”她那瞬间投去的目光几乎有些异样的阴鸷,“再活一会。”
白鸽与她短暂对视一眼,很快后撤避让。赫洛拿到手枪后简直如鱼得水,在接下来的半分钟内避开人群、以惊人的准度与速率射中了剩余三只畸变体的心脏——尽管比起巴别塔的上帝之手系列武器,这只手枪对畸变体的杀伤力还是过于有限,但白鸽在保护研究员的同时,很快上前用手硬生生拔出了那几坨软肉,彻底撕裂了它与原体的组织连接。
而后,银龙对陌生芯片的扫描检测结束,它向赫洛报出了两个坐标。
在雀斑因疼痛而麻木的注视中,大厅之中,她最后的两个孩子被子弹击碎了神经芯片。
弹壳落地滚动,空气寂静无声。
畸变体的口器边缘尚且流淌着涎液,但那些极其似人的眼睛却逐渐暗淡,最终收缩了一下,随着坠地的沉闷巨响,不再倒映出任何移动的画面。
“抱歉,我太久没有徒手跟畸变体搏斗过了。”赫洛冷冰冰地说了一句,她没有把枪还给白鸽,而是直接插进了制服侧边的枪套,“我为我的迟钝反应致歉。”
白鸽的嘴角扭曲了一下,她皱着眉没有说出话来。其实火种基地大厅的构造、空间大小和陈设,都极不便于战斗。再加上场内有足足三十多位因惊惶失措而多少显得平添麻烦的研究员,能够有效控场、在这么短时间内结束战斗,并将伤亡人数控制在五个以内……已经是难以复制的惊人之举了。
更何况,就在不到一小时前,火种还抽了她800cc的血……补了足足三倍常量的麻醉剂!
那一边,赫洛牙关微微抽搐,平整锐利的下颌线收得比以往更紧一些。
她感到疼痛——被注射了过量药物后,大脑的后遗症正在渐渐显现。与此同时,手脚发凉,冷汗频发。迫切渴望休眠的肌肉在战斗中受到了压力,此刻正一阵一阵酸疼着,好像有人在里面用小刀往外用力刮着麻筋。
……好累。
可是不行,现在还不行。
她重重闭上眼呼出一口气,而后面上狼狈一瞬扫平。冷寂的氛围中,制服挺括的代理人大步跨到雀斑面前,轻柔抓起那只被打碎了骨头的手,果断地从自己内搭衬衣上撕下一条,三两下包扎固定住了伤口。
“你还不能死。”鼻尖抵着鼻尖,赫洛又低声吟唱般重复了一遍,仿佛这是一句祈祷似的咒语,“雀斑……助我一臂之力,一起扳倒卡文迪许吧。”
“明明比起去死,你更想为深爱的亲人复仇的,”她俯身投下的阴影宛如苍天卷云,将被痛楚与悲痛折磨得满脸是泪的雀斑笼罩其下,“不是吗?”
是的,一定是的。
因为我和你,在这一点上本就毫无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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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布莱克寒霜般一甩手,将司法局一位执行官的材料掀翻在地。
木质地板光滑洁亮,那翻飞的纸页在一阵可怕的死寂中簌簌刹稳。
“哦?”他沉静的蓝眼睛此刻正危险地眯起,吐出的每个清脆音节都带着一股漠视的优雅,“手滑了。”
司法局的几位官员面面相觑,脸上的不甘与谄媚慢慢被尴尬与无措所遮盖。
刚递上材料的那位暗自握了握拳头,清了清嗓子,身段和声音都放低了一些:“布莱克先生……您看,如果萨柯达里代理人的审判再往后拖,卡文迪许可能会有一些不满……到时候我们不好交代,审委会也不好做,双输的局面,何必呢?”
西门静静打量着他,身子微微斜靠在软椅背上,左肘撑住扶手,修长的手臂一路向上,懒洋洋地用手背骨节托住了半个下巴。
这里是他在审委会总部的办公室,风格冷淡肃静,陈设、装潢都与其主的气质相得益彰。
一般很少有人敢在这里撒野,毕竟审查委员会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它几乎私下掌握了绝大多数贵族不可告人的犯罪记录。靠这种方式发家虽然不太体面,但对贵族圈层而言,用不体面换体面的事也算屡见不鲜了。
“——我一般不喜欢闹得不愉快。”他轻声说道,“但像你说的,如果只是为了一个区区公民,我何苦拒绝到这个份上呢?”
执行官有些茫然:“可萨柯达里的确只是一个……”
“哦,不,你们根本不了解赫洛·萨柯达里。”西门漫不经心地转过头,目光已经移到了电脑屏幕上,开始继续处理起那些月末大会令人头痛的文件,不过声音倒是一直很有耐心地没有停,“她十八岁在全国基因梯队筛查中取得了建国以来压倒性的第一名,当天就进入了巴别塔的培养名单。代理人的理论培养周期是十年,但她和夏洛特都只用了不到八年——而在夏洛特取得本科学位证书时,她提前攻读完了诺亚大学的社会学和人口学硕士学位。知道吗?如果不是巴别塔虎视眈眈地等着,诺亚大学估计会劝她留校任教……这个人在智力、体魄和情商上基本没有短板,这样的天才多少年才会出一个?”
“家庭背景?家庭背景算什么?”
他有点好笑地哼了一声,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