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了,我不要了。”
“哎?别走别走!”老板娘见她转身就走,急忙去拉,“哎哟,真是的,刚开门就亏了本,一两就一两吧,这次算我赔本赚吆喝,姑娘记得以后一定要常来哟。”
白荔心想,就算是一两,也够你赚的了,面上却不欲与她计较,笑了笑,温和道,“多谢老板娘,我以后一定常来。”
她带着包好的胭脂,走出了胭脂铺子。
若是放在以前,就算知道老板娘漫天要价,她也会不去计较,反正横竖不缺这十两银子,何至于到了现在斤斤计算,竟然开始学会杀价了。
白荔淡淡一笑。
路过一家书肆,门头悬挂着一块大木幌,上书金玉斋三个大字,店里书籍累累,客人络绎不绝,生意很好的样子。
自创始科举之后,寒门进士、文人墨客如雨后春笋般兴起,带动着书肆的生意愈发红火,书肆会将传诵一时的诗文书籍摆在醒目位置,售以高价,开辟一时风雅,书肆也成为了很多文人雅客心中的圣地。
白荔停住,望着眼前的木幌,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书肆的名字起的倒是讨巧。
店里最醒目的位置上,挂着一块小牌匾,上面写道:临鹤闲人新作上市,欢迎阅鉴。
临鹤闲人出新作了?
白荔眼睛一亮。
临鹤闲人含章华采,文思斐然,所著《沉香篆》一书名动天下,引得文人雅士竞相传诵,成为一时之风,自诩有些才华的读书人几乎是人手一本。
不过此人身份神秘,除了这个虚无缥缈的名号之外,姓甚名谁,是男是女,通通一无所知。
白荔走近书肆,拿起临鹤的新书《溪山游记》。
“老板,多少钱?”
“一两银子。”
白荔递给老板一两银子,拿着书转身离开。
她走后,又有一白净书生走进书肆,拿起《溪山游记》,“老板,这书多少钱?”
“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书生倒吸一口凉气,夸张道,“隔壁云济书院卖三百文,你张口就要一两银子,当我傻子是吧?”
“公子息怒,小的刚才说错了,是三百文。”
“……这还差不多。”
白荔刚离开书肆,便找到附近一处角落,坐下来,急不可耐地翻阅起来。
她掀开扉页,小心翼翼地翻到第一页,专注地看了起来。
“朝廷捉拿逆党,闲杂人等闪开——”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几位身穿玄色官服的官兵飞身下马,朝这条街道急急而来。
见官兵们抽出了腰间长剑,有人吓得尖叫,纷纷退避三舍,人群浮动起骚乱。
白荔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被人群裹挟,一下子挤到了最外面,她护住书,狼狈地躲着。
“人就逃到了这里,给我挨家挨户进去搜。”
不远处,一道冷峻的声音响起,不轻不重,正好能让白荔听见。
躲闪人群的白荔倏然一愣,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个声音!
她脸色煞白,慢慢转着头,朝发出那道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官兵们闯进书肆,剑出鞘,发出几声惊叫,几个书生从里面慌乱地逃窜出来,将白荔手里的书撞到地上。
白荔忙低身去捡,然而人越来越多,脚步越来越杂,她的帷帽不知怎么的也被人撞掉,她顾不上捡书,赶紧又捡起了帷帽,拿着帷帽直起身来时,书肆旁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抱着帷帽,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地。
陆禀微微低身,从书肆里缓步走出,一身玄色轻袍,擦着手中染血的剑刃,随即插剑入鞘,他的身后跟着一众手下和束手就擒的一个男人。
“带走。”
他冷声道,冷淡的眉眼随着直起的身躯慢慢抬起,眉间的一抹阴影渐渐散去,漠漠朝白荔随意看去了一眼,一怔。
不远不近的距离,两人四目相对。
陆禀看着站在原地,呆呆看着自己的妇人,缓缓蹙起了眉。
下一刻,妇人突然掉头,转身就跑。
眼睁睁看着她如一只见了猫的老鼠一般,飞快地钻入了人海之中,陆禀目光一变,本能地要追过去。
他淡淡吩咐跟过来的下人,“继续去附近搜,抓住同党,我去去就回。”
留下这句话后,他便扶着腰间长剑,挥开人群,快步追向那逃跑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