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青被吓了一跳:“不不不……”
“不够?三千两如何?”
“不不不……不用!”她险些被口水呛到,连忙道:“万万不可!怎么能让你出这笔钱!”
常青青急道:“我知晓公子好意,可这毕竟是我一人之事,实在不能劳烦公子。更何况,有这些钱,公子不若用来……咳。”
她不好意思直说“买官”之事,只好囫囵过去,使了个眼色。
见她不领情,周珩啧了一声:“你非要同郑府再有瓜葛?”
可得知她并不是真参与到私盐一事中,他不知怎的,心情却松快了些。
遂耐下性子来劝她:“这是两码事。郑元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你早日脱身,也是为自己好。……还有,今后若还有什么其他与郑府相关的麻烦,也可来找我。”
常青青见他如此,脸上挂了些浅浅的笑意:“多谢公子关心。我晓得的。可我不想欠你太多人情——今次帮我包扎伤口,我已经很感激了。可我想靠自己试试,且让我再做一段时间工,若还是还不上,我便来找你想想办法,可以吗?”
周珩本又想劝阻,可看了这明晃晃的笑脸,一时竟没了话语。千丝万缕的计策到了嘴边,只余下两个字。
“荒唐。”本王何时关心你了?
最多只因为你这无权无势之人非要搅和进郑家这摊乱事恼火罢了。
常青青被训了一句,也不恼,还是笑着看他,一如往常模样。
周珩定定看她,又移开视线。
……罢了。
早些将郑府一网打尽了也是一样的。
*
两人姑且算是达成了一致,又意外解开心中嫌隙,如今好似回到了先前一同踏月而归的夜里,连空气中都浮动起来些暧昧氛围。
从昨夜开始便忙个不停,又是拿人又是遣人守城,今日一早去审那马车夫,这会儿总算能松懈下来。
周珩放下戒备,闲话道:“你待会儿要做些什么?”
“呃……也没什么事。原先是要去相府同二小姐玩一个时辰,现在不用了。下午就闲下来了,最多就是帮衬着她们送送餐。”
常青青说着,往外瞥了一眼。
周珩道:“有伤在身,为何不好生休息。差使离了谁都能转。”
常青青想了想,应道:“公子说的也是。”
说着,又向窗外瞥了一眼。
见她如坐针毡,周珩问:“这么着急?还有事?”
“是有点……”常青青本想搓搓手,可左手被包得结结实实,便举起来一个缠满纱布的手指向外头,“我的驴还拴在西市北街的拐角处。我本想着一会儿就能好,眼下少说小半时辰了,这会子也不知怎么样了。”
她眼神很是恳切,写满“急着找驴”四个大字。
周珩:“……”
“公子若是没旁的事,我要么就先下去……”
“忙什么,顺道送你过去。”
周珩挑起帘子吩咐了一声,马车便骨碌碌驶动了。
“哦、哦……”常青青腾出右手来,轻轻捏住他绣着绢丝亮纹的袖口,又轻轻晃了一下。
“?”
周珩不明所以,挑起眉尾看她。
少女眉眼弯弯,一双漆黑瞳仁里盛满感激与说不清道不明的真挚。
还未待他唇角上扬,常青青便斩钉截铁道,“谢谢你……王公子!”
周珩没说什么,轻嗤了一声,便移开了视线。
徒留常青青一个人心底纳罕。
又不高兴了……为什么啊?
马车晃晃悠悠,走得却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西市北街。常青青老早就探出头去,打量着路边的景象,寻她那头驴。
店铺行人接二连三的过去,正在她看得眼花之时,只见路旁一头正焦躁地甩着蹄子的驴大叫了一声,常青青下意识转头看去。
“我的驴!”
小电驴安然无恙地待在原地,没给她惹出什么别的事端!
……
同王公子告别后,常青青便同小电驴一道回了家。
临江楼今日的送餐事宜早已经晌午时候就分了下去,小宋她们几人足够应付,现在只等今日事了后她们回来汇报一番便罢了。
常青青有些懊恼。
王公子虽然脾气古怪,可人还是蛮好的。帮她包扎不说,还主动要替她还钱……
那可是一千五百两!竟那么轻飘飘地就说出来了。观他平日吃穿用度,只知晓不缺钱,可万万想不到竟有如此实力!
虽不知道这话真假,可她也不能真腆着脸让人家没缘没故出了这钱。
但无论如何,有这句话说出来,不知为何她心头的担子竟轻了些,莫名很是踏实。
或许是因为,债主是王公子总比是旁人要好些?
常青青一时心情五味杂陈。
又想起方才他所说的,相府于科考举荐之事上卖官受贿的事,如今一想,确实颇为可信。
若真如此,那日她确实不该只因一时私愤就咒人落榜……
阿弥陀佛,耶稣基督,她先前不是真那么想的!还请诸位神佛保佑王公子科考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