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丰二十九年大年初三,太和殿内正进行着这一年的第一场大朝会。哪怕因为过年难得有几日假期,可文武百官这几天却并没有休息好,反而一个个的在猜测晋朝的这些世家贵族对这一次的打压会是个什么反应,又会是什么心理状态。世家厉害,皇上和太子也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双方迟早都会有一场争斗,可惜观望几天,那些小世家和中等世家已经为了自己和家族做出了不少世界,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把自己的孩子送出京城,只为给自家留下一丝血脉。
明帝和太子的暗卫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很快就找机会把人又重新绑了回来。
而太和殿内,明帝和太子今天都杀疯了。
以毒舌主打创死所有尸位素餐官员的太子为主,以无脑护儿子的皇帝为辅,以都察院官员为前锋,保皇党和太子党官员压阵,中立党时不时下场,从世家干的杀人放火结党营私豢养暗卫刺杀朝中大臣再到私采金矿干涉盐政强抢民女民男侵占百姓良田,甚至还有参某个世家的庄子里养的羊跑到自己家吃了自家的菜的。
哪怕见过了落井下石的,也没见过落井下石那么狠的。皇上和太子是要对世家出手,看样子也是做足了准备,可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别说是一代一代传了几百年的世家们了。
真不怕被报复的?
可到最后,有一群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的举子敲登闻鼓,状告四大世家贿赂科举考官,泄露考题,科举舞弊,动摇国本。一些坚决不下场的官员也举着手里的笏板下场了。
别的罪名皇上可能会忍,太子殿下咬咬牙可能也能说服自己忍,把犯事的人按律令判了就行了,但唯独这点他们父子俩绝对都忍不了。
文武百官只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坐在龙椅上的明帝听着这一条条有理有据的弹劾,看着已经被呈上龙案的世家罪证,哪怕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也在心里演练了许多年,可在听到这一桩桩一件件,看到举子们的联名状书时他还是不可控制的愤怒了。
“放肆!”
“江怀,你们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从早朝开始没多久就跪在地上的江怀微垂着头:“微臣不敢。”
明帝抄起龙案上的镇纸直接砸了过去:“不敢?朕看你是敢得很。”
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帝,明帝平心静气的功夫已经练的出神入化了,可这一刻还是不免被世家的权势心惊,也为世家所做的恶感到痛恨。
事隔几年,明帝再次感受到了后悔是什么滋味。
当日,大晋朝的文武百官在太和殿饿着肚子加了个班,因为没喝水,倒也用不着出恭,只不过等傍晚散朝的时候,整个太和殿里的官员被带走了四分之一,剩下的四分之三全都快步走着去茅厕了。
他们虽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平复好心情,但显然是三急更急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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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帝和太子的动静太大,云衔月在东宫都听到了前朝的消息,也不单单是她,就连趁着新年过来给她拜年的尹庶妃都浅浅的跟她聊了几句。
或者说,尹庶妃其实专门是来找她八卦的。她一点都不像是在太子妃那里一样沉默寡言神情淡漠,一脸‘尔等凡人都知道个锤子’的表情,而是眉飞色舞的跟云衔月说着她知道的消息。
“据说当日皇上特地派了京郊南大营的将士连同手下的暗卫去围的那二十几家,被判斩首的世家中人和被他们笼络干了许多伤天害理事情的官员足有四百余人,旁的多是抄家流放,也不知道抄出来多少银子,妾身可是听说那些世家富的流油呢。”
可不是富的流油么,云衔月非常赞同尹庶妃的话,还不忘给她答案:“抄出来的银子够给大晋养十年兵了。”
“嘶。”尹庶妃倒抽一口凉气:“这可真富啊。”
“主要是有矿。”大晋朝是不允许人和势力私自开采金矿的,四大世家找到了金矿没有上交,这事儿就够他们砍好几回脑袋了。更别说近些年朝廷处处要用钱,明帝穷的裤衩子都要穿了正面穿反面了,世家没有贡献便算了,还薅国家羊毛,这点明帝和太子都不能忍。现在有了这么大一笔钱,明帝不仅能好好推广红薯,各地容易遭水患的江河也得安排人重新去修建和疏通,避免到了雨水多的时候又遭水患,劳民伤财。
“况且世家传承那么多年,总归是有些底蕴的,而且你也知道的,这些落马了的家族,里头又有几个人是好的呢。”云衔月现在就担心那些被处置了的家族,有没有谁家在外民有私生子私生女,她担心等过些年,会因为这些人又引起什么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