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尘缘离开后,楮知白以商榷客栈赔偿事宜为由,将吴氏俩兄弟以及张冠李戴召集到隔壁房间。
吴千颂踩惯了点,这回依旧姗姗来迟。
在他推门进屋,转身关门的那一刻,楮知白陡然抬手,猝不及防往吴老幺后颈一记重劈,吴千颂两眼一翻,应声而倒。
楮知白扶着人,往急急跑来的吴弥生手上一推,轻声道:“带他回家吧。”
吴弥生箍住弟弟的肩膀,确认人已经昏迷后,叹了口气,无奈道:“若是现在带他走,等他醒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必定会毫不犹豫,立马开阵回来寻你们。”
楮知白目光炯炯,微笑道:“我已经找好新的住处,只等你们一走,我们便启程。”
吴弥生把弟弟推给李戴,转身在张冠手上拿过盒子,双手递给楮知白,声音清亮,不卑不亢道:“在天上宗的这几年,你们对千颂多有照顾,这是我们吴家的一点心意。”
楮知白接过盒子,打开一看,立马拒绝:“无功不受禄。”欲强行塞回吴弥生手里,“拿回去。”
吴弥生却不接,而是对楮知白微微一笑,“楮师兄帮忙劝回千颂,应该的。”
谁知楮知白扬起手,把盒子往张冠那一扔,而后两臂抱在胸前,抬了抬下巴,指着吴千颂道:“吴家主若是执意如此,那我可不介意再把那傻子叫醒。”
“既然如此。”
吴弥生整理好衣裳,拱手抱拳,郑重地说道:“楮师兄,经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江湖道远,我们后会有期。”
楮知白点头,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嗯。”
吴弥生一个人走在前,张冠李戴抬着吴千颂跟在后,就这样,消失在楮知白视野中。
等人差不多走远了,楮知白下楼端来刚煎好的药汤,轻轻推开门,见人没醒,便先把药放桌上,轻手轻脚在房中收拾两人行李。
其实东西不多,平日里不太用上的物什基本都一直放在百宝锦囊。
要收拾的无非是几件换洗的衣裳,以及??
衣裳下鼓鼓嚷嚷,楮知白走近翻开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吴弥生最终还是把那装得满满当当的一大盒银票留下了。
傍晚,楮知白给少年喂下神药,刚哄了人入睡,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极轻的两声,仿佛是早知道屋里有人睡觉一般,谨慎而小心。
楮知白动作迅速,快步朝床边走去,顺手捞过桌上百宝锦囊装入衣兜,背起少年,打开房门。
“走吧。”
楮知白一脚踏入屋前传送法阵。
下一刻,金光乍闪,脚边,谢尘缘坐在阵盘上,手上拿着他那掉漆酒葫芦,仰起头,一口一口往嘴里灌。
“啊!”
酒水流了半张脸,谢尘缘抬肘胡乱在袖子上擦了擦,欣然赞道:“吴家的蜜酿就是好喝!”
楮知白瞥他一眼,问道:“院子建好了?”
谢尘缘左腿往前一伸,顺势躺下,两臂以一种极放松的姿势展开,微微垂下眼帘,痴痴望着远处渐行渐远的落日。
“桃花源这种阵法太复杂,一时半会儿没法做到一比一复刻,你们先将就着住,我每日过来干上两个时辰,直到阵法完工。”
说罢,朝着楮知白一挑眉,乐道:“怎么样?够意思吧?”
楮知白箍着少年屁股的手臂紧了紧,淡淡道:“还行。”
闻言,谢尘缘猛地瞪大眼睛,惊道:“嚯!做到这种程度叫还行?啧啧啧。”
伸出一根指头,指着那人来回晃,“我说楮知白啊,你这人真不知道一点感恩!”
“多谢。”
谢尘缘没听清似的,半眯着眼睛,道:“什么?”
一下子跳起来,手掌贴着耳朵,凑到楮知白嘴边,贱兮兮道:“你说什么?”
楮知白仰头,远方,一群大雁飞掠晚霞。
不管谢尘缘说什么,他都不再搭理。
谢尘缘开出的传送阵速度极快,才几句话的功夫,他们便抵达“天上宗”。
如果楮知白没猜错的话,谢尘缘非人非鬼非精非怪,大概率和师祖一样,是位神仙。
甚至,以先前在竹林的战况来看,谢尘缘的实力应当在施无畏之上。
不过,这些对楮知白来说,算不上很重要,毕竟这人是友非敌,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偶尔依靠的朋友。
既是朋友,修为越高,自然对他越有助益。
“天上宗”的第一日。
施无畏吃下神药,躺床上睡了一整天。
楮知白凭借记忆,叫谢尘缘用法术修修补补,两人小院顺利完工,单用肉眼来看,与正品一般无二。
只不过,谢尘缘是被迫加班的,勤勤恳恳足足干了七个时辰,楮知白才不情不愿将酒壶还他。
第二日。
施无畏依旧昏睡着。
楮知白带领劳工谢尘缘,花费十个时辰,在日出之前,成功建成天上宗大殿。
第三日。
施无畏没醒。
两人起早贪黑,成功突破自我,将工作时间延长至十二个时辰。
是的,你没听错,他们既没吃也没睡,可谓是干得废寝忘食。
碍于他们必须赶在施无畏清醒之前复刻出一个完美无瑕的天上宗。
所以……
第四日,十二时辰。
第五日,十二时辰。
第六日……第七日……
一个月后。
谢尘缘终于熬不住,趁楮知白不注意,偷走酒壶,逃了。